星玄的手还搭在通道启动键上，指尖微微发烫。光柱悬在半空，女儿国的影像清晰得能看见城墙上一道旧裂痕。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怀表边缘那圈细小的刻痕——那是上次从赛博坦带回来的火种源碎片嵌进去的痕迹。
“等等。”他说。
灵汐正要把小机器人塞进星砂斗篷，听见声音顿了一下：“怎么了？前面不是等着我们送糖吗？”
“先看一眼老地方。”星玄收回手，转身走向主控台，“赛博坦那边，还没确认结果。”
白抬眼看了他一下，手指已经滑向面板：“你怀疑停火撑不住？”
“不是怀疑。”星玄靠在控制台边，“是想知道，咱们扔下的那颗螺丝钉，到底有没有拧紧。”
话音刚落，观测光幕突然闪了一下，画面断成几块，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搅乱了。原本平稳的赛博坦地表影像开始跳动，废墟、残骸、断裂的桥梁在屏幕上乱晃，接着彻底黑了下去。
“能量干扰。”白快速调出数据流，“火种源碎片和星辰沙漏残余频率对冲，影响了远程回溯。”
“又是这俩闹脾气？”灵汐凑过去，把沙漏从脖子上取下来，“每次它们打架，我就得当和事佬。”
她踮起脚，将星辰沙漏轻轻贴在能量池边缘。一圈微光顺着池面扩散开来，像是水波推开了一层雾。与此同时，主控台上的火种源碎片也开始发亮，两股光慢慢靠近，在空中交汇成一条稳定的光路。
光幕重新亮起。
画面里，赛博坦的地表不再是满目疮痍。机械臂正在清理倒塌的塔楼，汽车人和霸天虎的工程单位并排作业，中间只隔着一道临时划分的能量线。没有交火，也没有对峙，双方士兵甚至共用一个能源站充能。
“哇。”灵汐睁大眼睛，“他们真没打？”
“不止。”白放大画面角落，“看那里。”
镜头拉近，一处露天维修区外，擎天柱正站在一台破损的通讯塔前，旁边站着威震天。两人中间放着一块合金板，表面写着“电网修复专用”。
“这是……合作？”灵汐歪头，“我以为他们见面就得拆对方胳膊。”
“差一点。”星玄笑了，“我记得走之前，白在维修区装了个记录仪。”
“还在。”白点开设备列表，“远程激活试试。”
几秒后，一段音频传了出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修复中央电网需要你那边的合金。”
短暂沉默。
另一个更冷的声音回应：“明天运过去。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会议结束，没人动手。
灵汐松了一口气：“他们吵架了，但没打起来。”
“够了。”星玄点头，“只要开始说话，就不算绝路。”
白关掉音频，眉头却没松：“这种和平太脆弱。一次误判就能炸回去。”
“我知道。”星玄看着光幕里正在升起的一座新建筑，“但他们已经开始建联合维修塔了。以前可没人敢提‘联合’这两个字。”
他转头看向灵泉空间角落的模型区。那里摆着一个缩小版的赛博坦地形沙盘，两个小机器人分别代表汽车人和霸天虎，原本背对背站着，中间隔了老大一截距离。
现在不一样了。
一道由火种源碎片勾勒的光带横在两者之间，像是一座还没完全成型的桥。
“我们不是来当裁判的。”星玄说，“也不是非得让他们握手言和。我们只是让那颗‘也许可以试试’的种子落了土。”
灵汐蹦了两下，跑到模型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闪着微光的碎屑，小心翼翼放在两座机器人中间。
“等他们真的 talking again，我会听见的。”她哼了一句不知名的调子。
“talking again？”星玄挑眉，“你还挺会用词。”
“网络热梗，提升氛围。”灵汐理直气壮，“而且事实如此。”
白看了她一眼，嘴角动了动，没说话，低头继续整理数据。
星玄走到能量池边，伸手探进水面。灵泉水温润如常，倒映着他银白色的发尾。他想起离开赛博坦那天，擎天柱站在残破的指挥塔前，问他：“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因为有人记得你们不只是敌人。”他说，“也记得你们曾经并肩过。”
现在看来，那句话没白说。
白关闭监控界面，把所有数据归档到“已修正位面”目录。系统自动打上时间戳：第697次远程回溯完成。
“记录存好了。”她说，“下次想看，直接调就行。”
“不一定有下次。”星玄收回手，“有些事，看过一次就够了。”
灵汐抱着小机器人转了个圈：“那我们现在去女儿国吗？我都准备好小纸鹤了，上面写了‘姐姐别怕，有人懂你’。”
“等会。”星玄忽然按住她的肩膀，“再看一眼。”
他指向光幕。
画面切换到了赛博坦夜景。城市尚未完全重建，但已有零星灯火亮起。一座新立的信号塔缓缓旋转，发出规律的脉冲光。
就在这时，维修塔顶层出现了两个人影。
擎天柱和威震天。
他们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并肩站着，望着远处一片正在修复的能源阵列。风吹动他们的装甲，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三秒后，威震天转身离开。
擎天柱没拦他，也没追，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道流星划过。
星玄笑了：“行了，这局算稳了。”
灵汐拍手：“我就说他们会好起来！”
白合上面板：“情感共鸣指数上升1.3%，冲突预警等级下调至黄色。短期来看，和平概率高于七成。”
“七成就够。”星玄终于松开手，“总比零强。”
他转身准备重新启动穿越程序，脚步刚动，又停下。
“对了。”他从背包侧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修好了记得请我喝机油。”
落款是个歪歪扭扭的“b”。
“霸天虎还挺有幽默感。”灵汐凑过来念完，笑出声，“他还真把你当朋友了。”
“可能吧。”星玄把纸条折好，夹进背包内层，“至少现在，他不想拆我脑袋了。”
白检查了一遍装备状态，确认无异常。灵汐抱着小机器人原地蹦了两下，嘴里哼着新编的歌谣。星玄最后看了一眼赛博坦的影像，那座联合维修塔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走吧。”他说，“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他伸手按下启动键。
通道光柱再次升起，缠绕脚踝，温暖而稳定。
灵汐刚要迈步，忽然回头看了眼光幕。
赛博坦的夜空下，那座维修塔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影子里，似乎有个人影多站了几秒。
然后才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