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手指还停在半空，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刚跳出来一半。灵汐抓住他手腕的力道没松，眼睛盯着那点黑色粉末，像是怕它突然飞了。
“这东西不能碰。”她说，“它不是脏，是‘熟’了。”
星玄皱眉：“熟？”
“像煮过头的汤。”灵汐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里面有味道，是死的，但还在动。和x-742一样，但它更……老。”
白合上刚打开的记录本，语气平静：“建议先隔离样本，再做能量谱分析。直接接触风险未知。”
星玄没反驳，用镊子夹起那点粉末，放进密封管，随手丢进空间侧柜的临时隔离区。他转头看向湖中央那片新开辟的区域——聚灵阵已经布好，一圈符文石围着中心平台，像小时候玩的跳房子格子。
“试试别的。”他说，“拿块被病毒污染的土来。”
灵汐蹦到阵边，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一小袋黑泥，扔给他。星玄接住，放在阵心，盘腿坐下，双手结印。
仙法能量从掌心流出，顺着符文石蔓延，形成一层淡青色光膜罩住泥土。几秒后，黑泥表面开始冒泡，像是烧开的沥青，一股说不上臭还是酸的味道飘了出来。
“有效。”白站在三米外，仪器架在石头上，“病毒活性下降百分之十五，持续施法三十秒后，菌丝结构出现断裂。”
星玄没说话，继续输出。一分钟过去，黑泥颜色变浅，接近灰褐。又过十秒，灵汐突然“哎”了一声。
湖面晃了一下。
不是风，整个空间都没风。可水面确实荡开了一圈波纹，从阵法中心向外扩散，连带着脚下的地面也轻微震了震。
“停！”灵汐喊。
星玄立刻收手。光膜消失，黑泥安静下来。
“怎么了？”他问。
“刚才那一震，”灵汐蹲下摸了摸地面，“不是地震，是空间在‘咳’。你给它吃错药了。”
白低头看仪器：“能量波动频率异常，仙法波段与空间本源频率产生轻微共振。重复施法可能引发结构性疲劳。”
星玄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意思是，用仙法治病没问题，但治多了，空间会受不了？”
“差不多。”白翻页记录，“目前净化效率每小时3%，按末世城市规模计算，需连续运转十年以上。消耗大，副作用强，不具备实战价值。”
星玄盯着那块灰褐色的泥，眉头没松：“那就提速。”
他抬起右手，赛亚人拳套上的混沌能量缓缓亮起，红光映在脸上。他将一丝能量注入掌心，准备和仙法混合输出。
灵汐一把拍掉他的手：“别乱来！两种能量不一样，混着用会炸！”
“炸不了。”星玄甩了甩手，“我控制得住。”
他说完，再次结印，左手仙法，右手混沌能量，双线并行注入阵心。
刹那间，光爆了。
青红交织的光芒冲天而起，聚灵阵的符文石全部亮起，泥土瞬间碳化，化作一撮白灰。冲击波横扫四周，花坛边缘的净化花叶子全被掀翻。
穹顶裂了。
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线从阵法正上方划过，像玻璃被指甲划出的痕迹。三秒后，自动愈合。
没人说话。
星辰沙漏在灵汐怀里倒转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你差点把家拆了。”灵汐抱紧小树，声音有点抖，“天都疼了，你还治？”
白调出数据对比图：“单独使用仙法时，空间负荷值为1.2。融合混沌能量后，峰值达到8.7，超过安全阈值六倍。裂缝虽已修复，但系统未触发自愈警报，说明这次损伤不属于常规范畴。”
星玄看着掌心，拳套上的红光还没完全褪去：“也就是说，仙法能压病毒，但太慢；加混沌能量能提速，但伤空间？”
“对。”白合上仪器，“而且有个问题——我们带回变异晶核之后，才开始出现这类异常。女儿国时期你用仙法治瘟疫，一点事没有。”
星玄眼神一沉：“你是说，x-742改变了什么？”
“可能是空间的承受规则。”白看向底层库房方向，“也可能是……仙法本身，在某些条件下，不该出现在这里。”
灵汐突然哼起歌来。
调子很怪，不像是人类能唱出来的音阶，但她唱得很轻，像是哄自己睡觉。随着歌声，空间的震动慢慢平息，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她停下，眨眨眼：“我刚才看到，仙气和病毒打架的时候，天上有只眼睛在看。”
星玄：“谁的眼睛？”
“不知道。”她摇头，“但它笑了。”
三人沉默。
星玄走到湖边，盯着封印库的方向。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x-742就在最底下，每小时微震一次，像心跳。
“它警告我们别用仙法？”他低声说，“还是怕我们真能把病毒清干净？”
白翻开本子写下一行字：“建议双线并行。保留基础聚灵阵用于应急净化，禁止高能融合实验，等待更多数据支持。”
灵汐走到阵法中心，从发间取下一粒星辰碎屑，轻轻吹出去。碎屑在空中散开，变成一张极薄的网，落在阵心上。
“我加个缓冲层。”她说，“下次试试，能不能让它们别吵架。”
星玄点头：“先这样。等系统更新日志出来，看看有没有异常记录。”
他话音刚落，耳边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叮~”
接着是《难忘今宵》的前奏。
“又到了每月一号。”星玄扶额，“这系统是老年活动中心派来的吧。”
音乐响了五秒，自动切回正题。
【系统更新完成】
【新增监测项目：位面兼容性熵值】
【当前值：0.67（临界阈值：1.0）】
【警告：高阶能量融合可能导致熵增加速】
白立刻调出后台：“原来系统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提醒。”
“它怕我们停不下来。”灵汐抱着小树坐在花坛边，“越强的东西，越想用，用了就停不住，停不住就要出事。”
星玄看着聚灵阵上的星光网，伸手碰了碰。网微微颤动，像水面上的油膜。
“所以现在怎么办？”他问，“不用仙法，末世的人救不了；用了，空间要坏，还可能引来不该来的东西。”
白合上本子：“目前最优解是分阶段处理。先用低强度仙法净化关键水源，争取时间研究替代方案。同时监控x-742状态，确认是否与病毒起源有关联。”
灵汐晃着脚丫：“我可以把星辰沙漏借你一次，冻结局部时间，让你慢慢治。但只能用三秒，多了我会困。”
“三秒不够。”星玄摇头，“治一个人都要几分钟，一座城……”
“那就找帮手。”灵汐抬头，“你之前不是教过克比见闻色吗？让他练练感知，一群海军一起上，每人盯一块地，接力治。”
星玄愣了一下：“这主意……可以试。”
白补充：“小刚那边有反重力矿车，能快速运输净化设备。如果结合灵泉稀释液，或许能做成喷洒式治疗剂。”
星玄眼神亮了点：“流水线作业，机械化救灾……听起来像个正规军了。”
“那你就是总指挥。”灵汐笑嘻嘻，“穿个帅点的外套，戴个墨镜，往那儿一站，说‘全体都有，开始净化’。”
“我穿作战服就行。”星玄扯了扯衣领，“墨镜太装。”
白默默记下：“方案暂定：A线维持低强度净化，b线研发群体治疗系统，c线调查x-742与病毒关联。权限分级管理，实验区域增设防护屏障。”
星玄走到阵法前，伸手触碰那层星光网。指尖传来轻微的麻感，像是碰到了静电。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说，“但现在得改改方式。”
灵汐跳上他肩膀：“那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刚才碰黑泥，身上有股味儿。”
“你才臭。”星玄抬手把她轻轻拨下来，“我去换衣服，你们盯着数据。有任何波动，立刻叫停。”
他转身走向生活区，路过净水厂模型时脚步顿了一下。水流声还在响，像是永远不会停。
白低头写下最后一句记录：“仙法规则与位面侵蚀存在潜在共振条件，需进一步验证。”
灵汐坐在阵边，手里捏着那朵纸花。花瓣上的光丝还在流转，她轻轻一吹，光丝飘向星光网，融入其中。
聚灵阵微微亮了一下。
湖面倒影中，天空裂开了一道看不见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