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风信(小鹿),变得迷茫了,她重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从何而来的,原来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有来处,那她算什么。
道济拍了下广亮的肩,师兄弟难得没有掐架。
道济的手落在广亮肩上时,两人都愣了一下。
平日里这对师兄弟见面就掐,一个跳脱不羁,一个小心眼爱计较,这般心平气和的接触倒是少见。广亮竟没炸毛,只是闷着头,抓起面前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素斋。那筷子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夹起一块豆腐,慢吞吞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缓慢而机械,连嘴角沾了饭粒都浑然不觉。
道济斜倚在桌边,破扇子也忘了摇,只是歪着头打量他这位师兄。那双总是透着戏谑的明亮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几分看孩子似的无奈和好笑——果然,天塌下来,他这傻师兄的“干饭魂”也还是在的,只是今日这魂儿显然飞走了一半。
看着广亮又一次用筷子心不在焉地戳着碗底,发出细微的磕碰声,道济终于忍不住了。他凑近了些,拖着那惯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长腔,故意把那个词咬得格外清晰:
“师兄啊——”他眨了眨眼,“什么事让你怎么的……‘食不下咽’啊?”
“食不下咽”四个字被他念得抑扬顿挫,带着毫不掩饰的打趣,在这安静的斋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广亮撅起嘴放下筷子。“你果然还是来笑话我的。”
道济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师兄,这师弟我就有点伤不起了。”
广亮不怎么耐烦的说道:“你没事来烦我干什么,平日里巴不得离我远点嫌我烦,怎么胭脂也发现你烦,把你赶出来了。”
道济挺直了腰板,像小狗一样的自顾自笑了起来。“我家胭脂怎么会觉得我烦呢,她最喜欢我陪她说话了。”
广亮的表情跟被雷劈过一样,端起碗背过身去吃了几口,又放了回来。
“师弟,不然你还是去偷喝酒吧。”
道济收起笑容,正紧的说道:“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师兄啊,为师兄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广亮哎了一声。“好师弟,这点饭不够吃,你再给我添一碗吧。”
道济从手里偷摸变出一把糖果。
广亮突然眉开眼笑。
道济说道:“怎么样,偷偷给你带的,我家那几个傻徒弟都没有。”
广亮撕开包装吃了一颗。
道济看着他又连吃了好几颗后问道:“甜吗,师兄。”
广亮点点头,突然眼泪就流了下来。“甜啊,我广亮大师今天为了一颗糖泪流满面的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道济点点头。“那当然,你高大威猛的人设一直在我们这个戏里广为流传的嘛,风头一直比我还高的嘛。”
广亮擦了擦眼泪。“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啊。”
“我是你师弟嘛,怎么会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
广亮把糖都往兜里揣。“你说我当了这么多年和尚,怎么还是这么想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