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12，青州的雾裹着寒意钻进2801套房的露台，叶清欢蹲在栏杆旁，指尖抚过那个攀岩挂钩——金属表面沾着一丝暗红色的纤维，和孙燕礼服的材质一致。“她确实从这里下去了，但绳索的固定方式很生涩，不像专业攀岩者。”她用镊子夹起纤维，“而且挂钩上有汗渍，是中毒后身体虚弱的表现。”
陆禹白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那支微型录音笔的电池：“电池是被故意抠出来的，不是没电——凶手不想让我们听到里面的内容。”他忽然弯腰，从露台地面的缝隙里拈起一粒白色药片：“是唑吡坦，和之前毒契案里的安眠药成分一样，沈玄的惯用药物。”
“林念恩，”陈默对着耳机压低声线，“查孙燕的就医记录，有没有开过唑吡坦，还有她最近的网购记录——尤其是攀岩装备。”
“收到！”林念恩的键盘声混着哈欠，“对了队长，孙燕的姐姐自杀案卷宗调出来了：三年前她姐姐的房子被李文轩强拆，当天在拆迁现场突发心脏病，送医途中死亡，但尸检报告里提了一句‘体内有微量不明毒素’——当时没查清楚，现在看和毒契案的毒素高度重合！”
叶清欢的指尖顿在证物袋上：“也就是说，孙燕姐姐的死不是意外，是沈玄下的毒？那孙燕接近李文轩，既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查姐姐的死因？”
“可能性很大。”陆禹白转身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吧台上的香水瓶，“香水瓶里的毒剂是氰化钾混合马钱子碱，和沈玄的配方一致，但剂量比之前的案子轻——像是孙燕想控制毒性，不是立刻致死。”
这时江毅从酒店监控室跑上来，手里拿着平板：“陈队！地下车库的监控拍到了一个穿红色礼服的女人，凌晨2:45从消防通道出来，跌跌撞撞地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但车牌被泥挡住了——不过车型是老款帕萨特，和沈玄三个月前注销的车一致！”
“追那辆车的轨迹！”陈默的声音陡然绷紧，“另外，查酒店值班经理张明——刚才叶清欢说孙燕的绳索固定得很生涩，她一个秘书不可能自己弄到攀岩装备，张明在酒店干了十五年，肯定有渠道。”
叶清欢已经回到主卧，重新检查李文轩的手腕。那个朱砂印记的边缘有些模糊，像是印上去后被蹭过：“印记是死后半小时内印的，不是李文轩活着的时候——孙燕没来得及做这个，是沈玄后来补的。”她突然掀起李文轩的衬衫，后腰处有一个针孔，“这里还有个针孔！和脖颈处的不是同一支注射器，是事后补打的，里面应该是朱砂毒素。”
“沈玄在借孙燕的手完成毒契。”陆禹白的镜片反射着警灯的光，“孙燕想复仇，但沈玄在她的计划里掺了自己的‘契约’——他把每起案子都变成自己的‘作品’。”
这时林念恩的声音突然插进耳机：“队长！孙燕的网购记录查到了：一周前她买过攀岩绳，但收货地址是张明的宿舍！还有，张明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李文轩答应资助医药费，但上周突然反悔，还威胁要开除他——张明有动机帮孙燕！”
“立刻控制张明！”陈默刚说完，江毅的对讲机响了：“陈队，张明不在宿舍！他的储物柜里有一张去邻市的车票，发车时间是凌晨4点！”
“堵车站！”陈默抓起外套往电梯跑，“另外，林念恩，查沈玄的藏身点——他肯定在等孙燕，或者在等我们找到孙燕。”
叶清欢没跟着走，蹲在次卧的衣柜前，用紫外灯扫过西装的内衬。忽然，一道淡蓝色的荧光显现出来——是用荧光笔写的字，被干洗过但没完全洗掉：“姐姐，我会让他们都偿命，但有人在跟着我。”
“是孙燕写的。”她指尖抚过字迹，“她知道自己被沈玄盯上了，但还是继续计划——她不是棋子，是想借沈玄的手复仇，同时把沈玄拉下水。”
陆禹白凑过来，目光落在字迹的末尾：“这里有个墨点，是笔尖顿住的痕迹——她写这句话的时候很害怕，但没退路。”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出沈玄的照片：“孙燕入职李文轩公司的时间，刚好是沈玄从国外回来的时间，她是故意接近沈玄的眼线？”
“有可能。”叶清欢起身拿过法医箱，“我先回实验室测孙燕的纤维和唑吡坦的关联，还有那个录音笔——如果能恢复数据，就能知道她和沈玄的对话。”
凌晨5:02，实验室的检测仪器亮起绿灯。叶清欢盯着屏幕上的成分分析报告：孙燕礼服纤维上的毒素，和李文轩体内的毒剂完全一致，但浓度更高——“她中毒比李文轩深，撑不了多久。”她拿起电话打给陈默，“另外，录音笔的数据恢复了一部分，能听到孙燕说‘我只想要李文轩偿命，你别碰我’，还有沈玄的声音：‘你的复仇，本来就是我的契约’。”
电话那头的陈默正在车站的人群里穿梭：“张明抓到了！他说孙燕给了他五万块买攀岩装备，还说事成后沈玄会帮他女儿付医药费——但他不知道沈玄是谁！”
“孙燕在利用张明，沈玄也在利用孙燕。”叶清欢捏紧了报告，“还有，孙燕姐姐的尸检报告里的毒素，和沈玄的配方完全一致——这是个连环局，孙燕是局里的饵，也是猎物。”
这时陆禹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截图：“林念恩查到那辆黑色帕萨特的落脚点了——在郊区的废弃化工厂，是沈玄三年前用过的实验室。”他把截图推到叶清欢面前，照片里的化工厂外墙爬满藤蔓，门口停着那辆老款帕萨特，车窗开着一条缝，露出半片红色礼服的衣角。
“她还在车里。”叶清欢抓起法医箱，“但沈玄肯定在附近——他不会让孙燕活着说出真相。”
陆禹白的指尖划过截图里的化工厂烟囱：“那里有通风管道，是沈玄的惯用藏身点。另外，我让林念恩查了孙燕的手机定位，最后一次信号是在化工厂门口——她没进去，是被沈玄拦在车里了。”
凌晨5:30，警车的灯刺破郊区的雾。陈默带着江毅和赵磊包围了化工厂，叶清欢和陆禹白绕到帕萨特旁边——车窗是摇下来的，孙燕靠在座椅上，脸色苍白，嘴角挂着淡粉色泡沫，手腕上有一个和李文轩一模一样的朱砂印记。
“还有呼吸！”叶清欢立刻打开车门，摸了摸孙燕的颈动脉，“中毒时间不到一小时，送医院还有救！”她刚要把孙燕抱出来，陆禹白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她口袋里有东西。”
陆禹白从孙燕的礼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半份契约：“以我之血，换你之命，沈玄，你的局该结束了。”纸的边缘沾着血渍，是孙燕咬破手指写的。
“她知道自己会被沈玄灭口，所以留了线索。”陆禹白的目光扫过化工厂的通风管道，“沈玄就在上面——他在看我们。”
陈默立刻示意警员包围管道口，江毅刚要往上爬，管道里传来一阵轻响——是金属落地的声音。叶清欢捡起那东西，是一枚朱砂印章，和毒契案里的印记一模一样，印章底部刻着完整的“玄”字。
“他故意留下的。”陆禹白捏着印章，“是挑衅，也是下一个契约的预告。”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孙燕被抬上担架时，指尖突然动了动，攥住了叶清欢的袖口。叶清欢俯下身，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姐姐……毒素……在沈玄的实验室……”
话没说完，孙燕就晕了过去。叶清欢看着救护车消失在雾里，转身看向化工厂的通风管道——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但风里似乎还留着朱砂和杏仁的味道。
陆禹白把印章放进证物袋，镜片反射着渐亮的天光：“这不是结束，是沈玄的新契约——他把孙燕变成了下一个‘标记’。”
陈默走过来，手里攥着张明的口供：“张明说，孙燕本来想在香槟里只放迷药，等李文轩昏迷后录下他强拆的证据，但沈玄偷偷把迷药换成了毒剂——孙燕是被利用的。”
叶清欢的指尖划过证物袋里的契约纸：“孙燕知道自己被利用，但她没停——她想和沈玄同归于尽。”
这时林念恩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带着急促：“叶法医！孙燕的血液检测出来了——里面有沈玄的dNA！是通过朱砂印记里的毒素传进去的！”
叶清欢的瞳孔骤然收缩——沈玄把自己的dNA混进了毒素，等于在孙燕身上刻下了“他的标记”。这个局，从三年前孙燕姐姐的死开始，就已经把孙燕缠在了里面。
天光彻底亮起来，青州的雾散了些，但化工厂的阴影里，似乎还藏着沈玄的目光。叶清欢把最后一份证物封好，法医箱的金属扣合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某个契约的封条，被暂时贴上，但远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