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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

宏大的梵唱如同无形的枷锁,穿透肉身,直抵神魂深处!丹阳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片金色的汪洋,每一个念头都在被洗涤、冲刷,要将他所有的记忆、执念、乃至对“自我”的认知,都彻底融化在这无边佛法之中!

识海内,往生花剧烈震颤,苍白的光辉拼命抵挡,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光芒被压制得只能勉强护住核心一点灵光不灭。若非他刚刚经历“往生”洗礼,道心与神魂都得到极大锤炼,只怕在这梵音响起的瞬间,就已意识沉沦,被渡化成只知道诵经的傀儡!

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尊由梵文组成的老僧虚影,将《归元诀》运转到极致,凭借着强化后的神魂和对危险的本能直觉,在扭曲的时空中亡命飞遁!

身后的持刀僧傀,动作看似僵硬,速度却奇快无比!它每一步踏出,都仿佛缩地成寸,手中那柄幽冥戒刀挥出,没有凌厉的刀气,却带起一道道灰黑色的“寂灭波纹”,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褶皱,残留的禁制被触发,爆发出零星的能量乱流,让丹阳子的逃亡之路更加险象环生!

“嗤!”

一道寂灭波纹擦着他的左肩掠过,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被撕裂,肩头瞬间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周围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生机!恐怖的寂灭之意顺着伤口向他体内侵蚀!

丹阳子闷哼一声,强忍剧痛,右手并指如剑,归元灵力混合着一丝阳炎之种的热力,狠狠点在伤口附近,勉强阻住了寂灭之意的蔓延,但左臂几乎暂时废掉。

不能直线逃跑!这僧傀在扭曲时空中如鱼得水,直线速度远胜于他!

他猛地折向,冲向一片坍塌大半、布满空间裂痕的偏殿废墟。这里是时空絮乱最严重的区域之一,无数彩色的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悬浮在空中,缓缓移动,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是险招,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如同穿花蝴蝶,在密集的空间碎片间极速穿梭,神识催发到极限,预判着每一片碎米的轨迹。身后的僧傀紧随而至,它似乎没有闪避的概念,直接撞了上去!

“嘭!咔嚓!”

几片较小的空间碎片被僧傀强悍的躯体撞碎,但它身上也留下了几道深刻的痕迹,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丝。然而,它依旧死死锁定着丹阳子,灰白的魂火没有任何波动。

就在丹阳子即将被逼入一片尤其密集、几乎无法穿行的破碎空间区域时,他怀中的那卷《归墟》残卷,突然再次传来异动!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一股清凉的、仿佛能平息万物躁动的气息,自卷轴中散发出来,悄然融入他运转的《归元诀》灵力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他前方那片原本狂暴混乱、轨迹难测的空间碎片,在这股清凉气息掠过之时,其运动轨迹似乎变得……有迹可循起来?不,更准确地说,是它们狂暴的本质被短暂地“抚平”了一丝,呈现出一种将要“归寂”于某种稳定状态的趋势!

虽然这种影响极其微弱短暂,但对于此刻的丹阳子而言,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他福至心灵,不再依靠纯粹的计算和速度闪避,而是将神识与那《归墟》残卷散发出的清凉气息结合,去“感受”前方空间碎片那趋于“归寂”的波动韵律。

顿时,他身法一变,不再显得仓促狼狈,反而多了一种奇异的、顺应某种自然韵律的流畅感。他穿梭在致命碎片间的动作变得举重若轻,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幅度避开危险,速度竟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此消彼长之下,他与持刀僧傀的距离渐渐拉开。

然而,那宏大的梵唱依旧如影随形,并且,藏经阁深处,那老僧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诵经声也越发宏大!

必须彻底摆脱!

丹阳子一咬牙,借着《归墟》残卷带来的奇异感知,猛地冲向这片破碎空间区域最中心、也是能量波动最混乱的一个点!那里,数种不同属性的空间裂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短暂存在的、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

这是绝大的危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就在他即将冲入漩涡的刹那,他猛地将怀中那枚熔金淬骨果的气息彻底激发!至阳至刚的庚金离火之力轰然爆发,如同在阴冷的死水中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

“嗡——!”

整个扭曲时空仿佛都被这截然相反的气息刺激得剧烈一震!那追魂索命的梵唱,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凝滞!而他身后的持刀僧傀,动作也猛地一顿,灰白魂火剧烈闪烁,似乎对这阳炎之力本能地感到厌恶与排斥!

就是现在!

丹阳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狂暴的空间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空间撕扯的痛苦再次传来,但这一次,他怀中的《归墟》残卷持续散发着清凉气息,竟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狂暴的空间之力,让他受到的冲击远比上次使用血影裂空符时要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

“噗通!”

他从虚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

预期的攻击没有到来,那追魂的梵唱也消失了。他忍痛迅速翻身跃起,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并没有离开藏经阁,而是出现在了一座相对完好、布满尘埃的环形大殿之中。大殿四周墙壁上,是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壁龛,似乎曾经供奉着什么。大殿中央,只有一株早已枯死、却依旧保持着盎然姿态的古树。

那古树通体漆黑,枝干虬龙,叶片落尽,但在树干的中心,却有一点微弱如豆的、纯净无比的乳白色光华在缓缓流转,散发出一股令人心神宁静、智慧澄澈的奇异气息。

这气息……与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力量都不同,充满了生机与悟性,与此地的死寂格格不入。

而在古树下,盘坐着一具身披锦斓袈裟、肌肤如同金色琉璃般的僧人金身!金身栩栩如生,面容慈悲安宁,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手印,仿佛只是入定,而非逝去。

丹阳子的目光,瞬间被金身膝上平放着的一卷晶莹如玉的贝叶经书所吸引。经书封面,以古老的梵文写着四个他莫名能理解其意的大字——

《菩提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