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和煦的暖风拂过武市的大街小巷,驱散了最后一丝冬日的寒意。路旁的梧桐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公园里的垂丝海棠也已含苞待放,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一种生机勃勃的氛围之中。
周惟清主导的老城区更新改造工作,在调整了思路,强调“阳光征收、多元安置、依靠基层”后,虽然依旧复杂艰难,但终于打破了僵局,试点片区的入户摸底和意愿征询工作正在艰难却稳步地推进,专班内部的工作氛围也因找到了明确的方向而凝聚起来。姜南星推动的《现代农业提质增效若干措施》也在各区县逐步落地,江夏区的智慧农业试点、黄陂区的民宿集群发展规划、新洲区的特色水产养殖联盟等一批项目相继启动,她频繁地下乡调研、开协调会,忙得脚不沾地。
夫妻二人都处在事业推进的关键时期,早出晚归是常态。往往周惟清深夜回家时,姜南星还在书房对着电脑整理资料;而姜南星清晨起床准备下乡时,周惟清有时已经出门参加早间的协调会。交流大多靠手机留言,完整的对话常常要等到深夜或周末的片刻闲暇。
这是一个难得的、两人都没有紧急公务的周六早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周惟清难得没有在生物钟的驱使下立刻起床,而是眷恋地拥着身旁依旧安睡的姜南星。她呼吸均匀,面容恬静,蜷缩在他怀里的姿势带着全然的信赖。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心底一片柔软。
许是他的动作惊扰了她,姜南星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对上他深邃含笑的眼眸,她先是懵懂地眨了眨眼,随即意识到此刻的亲昵,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像初绽的樱花。
“醒了?”周惟清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磁性,“今天周末,再多睡会儿。”
姜南星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几点了?林林该醒了吧?”
“还早,刚过七点。张姐她们会照顾他的。”周惟清的手臂紧了紧,不让她起身,“难得清静,我们再躺十分钟。”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彼此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在空气中跳跃,能看见细小的微尘飞舞。
“今天天气真好。”姜南星望着窗帘透过阳光,感叹道,“听说武大的樱花已经进入盛花期了,朋友圈都在刷屏。”
周惟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微动:“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武大都是人山人海。我们……好像还从来没一起去过。”
姜南星转过头,眼中带着期待:“是啊,以前在英林,离得远,没机会。去年牤季来的武市,错过了花期。今年……”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周惟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哪里舍得拒绝。他沉吟片刻,笑道:“好,今天我们就给自己放个假,带林林去看樱花。也叫上张姐和王姐,她们来武市后,也一直忙着照顾我们,难得出去走走。”
“真的?”姜南星惊喜地撑起身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你今天不用去办公室?没有临时会议?”
“天大的事,也陪家人。”周惟清将她重新拉回怀里,语气笃定,“工作永远做不完,但樱花开不等人,孩子的童年也一样。我已经让秘书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了。”
“太好了!”姜南星主动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我这就去告诉林林,他肯定高兴坏了!”
说着,她便要起身,却被周惟清长臂一伸又捞了回来。
“不急在这一时,”他低笑,目光落在她因兴奋而愈发娇艳的唇瓣上,“先补偿一下我……”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唇齿之间。一个缠绵而温柔的早安吻,在晨光中缓缓流淌,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爱意。
当姜南星将这个好消息宣布 ,果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去看花!去看武大的花花!”小林林挥舞着手里的小勺子,激动得在儿童餐椅上扭来扭去,粥粒都溅到了围兜上,“是电视上那种粉红色的吗?”
“对,就是那种,很多很多,开满了树,风一吹,像下雨一样。”姜南星笑着用纸巾替他擦嘴,柔声描述着。
“像下雨一样的花花!”小林林的想象力被充分调动,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我要去看花花雨!”
张姐和王姐也很高兴。张姐笑道:“武大的樱花,那可是全国都有名的!来了武市,能去看看真好。我去准备点水和零食,路上孩子饿了渴了方便。”
王姐也忙说:“那我再去检查一下相机,多备块电池,今天可得给林林多拍点照片!”
家里顿时充满了欢快忙碌的气氛。
早餐后,一家人开始准备出门。姜南星给林林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浅蓝色牛仔背带裤,里面搭配一件白色小熊卫衣,头上戴了顶同色系的小棒球帽,看起来帅气又可爱。
“妈妈,我帅不帅?”小林林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臭美地问。
“帅!我们林林最帅了!”姜南星蹲下身,帮他整理好衣领,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周惟清也换下了一贯严肃的西装,穿上了一件休闲的卡其色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针织衫,整个人显得年轻儒雅了许多。他走到客厅,看到打扮得像个小王子似的儿子和正在玄关换鞋、穿着藕粉色针织长裙、外搭米白色风衣、气质温婉的妻子,眼中溢满了满足的笑意。
“爸爸也很帅!”小林林跑过来,抱住周惟清的腿,仰着小脸夸奖。
周惟清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掂了掂:“嗯,我们林林今天嘴真甜。走吧,小帅哥,带你和你妈妈去看最美的花。”
姜南星换好舒适的平底鞋,站起身,与周惟清相视一笑。阳光从玄关的窗户照进来,笼罩着一家三口,画面温馨得如同精心构图的电影海报。
张姐和王姐也收拾妥当,张姐背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水、水果、小零食和湿巾等。王姐则脖子上挂着相机,笑容满面。
“出发咯!”小林林在爸爸怀里兴奋地宣布。
司机小陈早已在楼下等候。考虑到武大樱花季期间人流管控和停车困难,周惟清提前让秘书做了预约,车辆可以直接驶入指定的区域。
路上,车子果然越靠近武昌珞珈山方向,车流越是密集。沿途能看到许多扶老携幼、成群结队的市民和游客,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日出游的喜悦。
“好多人呀!”小林林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叹道。
“因为樱花很美,大家都想来看呀。”姜南星搂着儿子,耐心解释。
车子顺利通过管控路口,驶入武大校园。古老的学府在春日焕发着别样的生机,参天的树木与精致的近代建筑掩映在繁花之中。一下车,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粉白色的梦幻世界。
目光所及,大道两旁,一棵棵樱花树恣意盛放,如云似霞。重重叠叠的花瓣挤满枝头,几乎看不到叶子。微风拂过,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果真如下雨一般,在地上铺了一层浅浅的“花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
“哇——!”小林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张大了嘴巴,发出长长的惊叹声。他挣脱妈妈的手,迈开小短腿就往前跑,想要去接那飘落的花瓣。
“林林,慢点,别摔着!”张姐连忙跟上,小心地护在他身边。
王姐已经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地开始捕捉这美丽的景色和孩子的笑脸。
周惟清和姜南星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儿子在前面欢快地奔跑,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感受着周围青春洋溢的气息和浓厚的人文氛围,多日来的疲惫和压力仿佛都被这浪漫的春色洗涤一空。
“真美。”姜南星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由衷赞叹,“怪不得都说‘三月赏樱,唯有武大’。这种书卷气与繁花相映成趣的景致,别处确实难寻。”
周惟清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热的掌心传递着安稳的力量。“嗯,再美的风景,也要和对的人一起看,才算圆满。”他侧头看她,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姜南星心头一甜,回握住他的手,与他相视而笑。无需过多言语,此刻的岁月静好,便是最好的告白。
他们沿着樱花大道慢慢走着,不时驻足欣赏。王姐充当了临时摄影师,不停地为他们拍照。
“书记,南星,站在这棵花多的树下,我给你们拍一张!”王姐指挥着。
周惟清和姜南星依言站定,他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姜南星则微微歪头,靠向他的肩膀。樱花雨在他们身后飘落,镜头定格下这甜蜜温馨的一幕。
“爸爸妈妈,我也要拍!我也要!”小林林跑过来,挤到两人中间。
周惟清笑着弯腰,将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姜南星则伸手轻轻拂去落在儿子头发上的花瓣。一家三口,在古老的樱花树下,笑容灿烂,幸福满溢。
“张姐,王姐,我们也一起拍一张吧。”姜南星招呼着一直忙前忙后的两位阿姨。
“哎呀,我们就不用了吧……”张姐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
“要的,”周惟清开口,语气温和而肯定,“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让张姐和王姐都愣了一下,随即眼眶都有些发热。王姐连忙把相机递给旁边一位看起来像学生志愿者的年轻人,请他帮忙拍一张大合照。
五个人——周惟清抱着林林,姜南星挽着他的手臂,张姐和王姐站在两侧,背景是如雪的樱花和武大标志性的老斋舍。照片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拍完照,小林林的注意力被树下几个写生的大学生吸引了。他好奇地跑过去,踮着脚尖看人家画板上的樱花。
“小朋友,喜欢画画吗?”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友善地问。
小林林用力点头:“喜欢!我妈妈也会画画!”
姜南星走过去,笑着对女生点点头,然后对儿子说:“那林林好好看看,哥哥姐姐是怎么把美丽的花花画下来的,回家妈妈也教你好不好?”
“好!”小林林乖巧地应着,看得目不转睛。
周惟清站在不远处,看着妻子柔声细语地与儿子交流,看着她在花树下娴静美好的侧影,心中充满了宁静的幸福感。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