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天光未亮,宫城还笼罩在一片黎明前的深沉黑暗中。慈宁宫后院一处废弃的枯井旁,几块看似寻常的石板被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布的死士,如同鬼魅般从洞中鱼贯而出,动作迅捷而整齐,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为首一人,眼神锐利如鹰,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成三股,一股直扑皇帝寝宫龙泉宫,一股前往控制通往宫门的要道,最后一股人数最多,则由他亲自带领,目标明确——位于宫廷中枢位置的政事堂与军机处。他们要在大队人马攻入宫内前,制造最大的混乱,并控制住帝国的神经中枢。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分散潜入更深处的宫苑时,四周原本寂静的廊庑与假山后,骤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火光映照下,顾影一身玄色劲装,手持长剑,立于众人之前,他身后,是同样精锐、杀气腾腾的皇家暗卫。
“等候多时了。”顾影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死士首领瞳孔骤缩,心知计划已然泄露,但他亦是悍勇之辈,毫不迟疑,厉喝一声:“杀!”数十名死士顿时如离弦之箭,扑向暗卫队伍,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宫廷的宁静。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更为隐秘、直通内廷库房区域的密道中,沈芷衣正带着两名身手矫健、由顾影特意安排给她的女暗卫,快速穿行。这条密道,是她从顾清漪口中得知,乃是前朝某位失宠妃子为见情人而偷偷挖掘,连太后都未必知晓。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一名女暗卫低声问道,她们的任务是保护沈芷衣的安全,但对她的具体计划并不完全清楚。
“去拿一件能决定胜负的东西。”沈芷衣脚步不停,语气沉稳。她根据顾清漪的描述和自己对宫中建筑结构的理解,推断太后若要在宫变中迅速控制局面,除了兵力,很可能还需要一样东西——能够调动部分留守禁军的另一半虎符。这虎符历来由皇帝与皇后(或太后)分执,萧景玄登基后,并未立后,那另一半虎符,极有可能仍在太后手中,而她绝不会带在身上,必是藏在某处隐秘且能快速取用的地方。内廷库房区域结构复杂,密室众多,正是藏匿此类物品的理想地点。
三人很快来到密道尽头,推开一块活动的砖墙,进入了一个堆满陈旧杂物、布满灰尘的房间。沈芷衣示意噤声,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隐约传来兵刃相交的厮杀声,但库房这边却异常安静。她凭借记忆,绕过几个巨大的箱笼,来到一面靠墙的书架前。这书架与她在太后密室中所见风格类似。
她仔细检查着书架的每一寸,终于在书架顶部的浮雕纹饰中,摸到了一处细微的凸起。她轻轻按下,书架侧面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中,赫然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沈芷衣深吸一口气,打开木盒,里面正是那半枚雕刻着猛虎下山的青铜虎符!
她迅速将虎符收入怀中,正准备原路返回,库房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快!娘娘有令,立刻取走虎符,控制北门禁军!”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响起。
沈芷衣脸色微变,太后来取虎符的人到了!她立刻对两名女暗卫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躲藏到几个巨大的樟木箱子后面,屏住了呼吸。
库房门被推开,四名太监打扮却眼神精悍、腰佩短刃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那个书架。当他们发现暗格已空时,为首之人脸色剧变:“不好!虎符不见了!”
“搜!人肯定还没走远!”另一人厉声道。
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在这间布满灰尘的库房之中。沈芷衣握紧了袖中暗藏的匕首,知道一场恶战恐怕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