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在客栈对面的茶楼寻了个雅间,要了一壶好茶,几碟瓜果干货,等着老天爷对沈洪年的又一次审判。
本来,涂大夫还想让蒋安澜留下来帮忙。
但云琅不许。
如果沈洪年不死,乐瑶也不会感谢蒋安澜;如果沈洪年死了,那可倒霉了。
乐瑶一定会把沈洪年的死怪在蒋安澜头上。
能让涂大夫为其治疗,已是给自己惹上麻烦了,若是再添个蒋安澜,会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她安排好的一样。
贺战大概说了一下他们路上遇袭的情况。
本来在合江县,他们一行人也是登船走的水路。
但乐瑶晕船,一路上都在吐,弄得整张脸死白死白的。
于是中途下船,改走陆路。
刚到庆县地界,树林里就有箭矢飞出,一箭直穿马背上的沈洪年。
随行的护卫把整座山都给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放暗箭的人。
乐瑶盛怒之下,把庆县知县给下了狱。如今,那庆县知县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我也是倒了霉了。他们要改走陆路,就让他们去好了,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自己走水路多好,早到定州了。如今贪上这倒霉事,人还困在这里,想想都憋屈。”
贺战摇着折扇,一脸的悔恨。
“表哥,你身边可是有五哥那样的高手,也没能抓住人?”
蒋安澜在旁边插了一句。
“五哥是高手,但也架不住人家早有准备。我事后查看过那杀手伏击的位置,看地上被践踏的草木,那人至少在此候了七八个时辰。
就这份耐心,守株待兔,而且早为自己规划了事成之后的撤离路径,这可不是什么野路子。”
蒋安澜听出贺战这话的言外之意,便又问了一句,“表哥可是有什么猜测?”
贺战赶紧摆了摆折扇,“这种事,无凭无据,我可不敢随意猜测。但你们,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偏在庆县遇上了呢?”
“表哥仍是不信我?”云琅抬高了音调。
“不是不信你,是你在京城弄出那么大动静。如今又遇上了这事,总会有些人把你与这件事联系起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在大理寺的时候 ,沈驸马跟皇上请旨去看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云琅脑子里闪过沈洪年来时的画面,微微摇头。
贺战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蒋安澜,把身子往云琅那边探了探,低声道:“我怎么瞧着,沈驸马对你有点......”
他的余光扫到蒋安澜黑下来的脸,话没说完,又把身子给坐正回去。
“公主,我去客栈那边瞧瞧,你跟驸马爷稍坐。”
贺战倒是跑得快,屋里只剩下云琅与蒋安澜。
蒋安澜给云琅添了茶水, “我知道不是公主。”
“蒋安澜,你并不了解我。”
云琅心想,要说想弄死沈洪年,她可能比别人还更迫切。
只是前世十八年的欺骗和受的那些罪,就只是让沈洪年死,她又心有不甘。
关键的是,她想让沈洪年成为扎向姚家最深的那把刀,就像当年姚家用沈洪年扎向她一样。
“刚刚表哥的意思是,伏击沈洪年的可能是军中之人。如今能调动军中之人,又敢不远千里,对沈洪年动手的,找不出第三个来。姚家,付家。公主,若是付家......”
蒋安澜看着云琅,没有再往下说。
“付家没有理由杀沈洪年。姚家倒是有理由,毕竟沈洪年在大理寺的时候,他们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只不过,沈洪年命大,而父皇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当时让大理寺卿调查此案,但后来却草草了之。
那就说明,事情真相父皇是知道的,但基于一些理由,父皇把真相给压下来了......”
说到这里,云琅突然就想到了皇后。
如果她是皇后,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让人刺杀沈洪年,如果成功了,皇后是给前世的自己出了口气。
若是不成功,这件事也极容易让皇上认为是姚家所为。
“蒋安澜,你先行回定州吧。我可得在庆县多待几日,等父皇派的人过来。”
蒋安澜见云琅要赶他走,心里当然不乐意了。
“公主!”
他抓了云琅的手,“臣若此刻走了,更像是心虚一般。况且,就算臣走了,大理寺的人仍旧会去定州找我问话,何必多此一举。”
云琅确实不想让蒋安澜沾上这些事半分。
但他说的也有道理。
二人从白天等到天黑,华灯已上,客栈那边却没有半点消息。
倒是赵羽派人送了消息过来,她亲自去查看沈洪年被伏击的地点,还有杀手的藏身之处,觉得手法有些熟悉。
云琅便知道这熟悉的意思。
看来,真的是皇后。
能让西北军的人出手,那就只能是皇后,长平侯才刚回京,不可能对沈洪年动杀心。
到了夜半时刻,云琅都在船上睡下了,贺战才派人来报,说涂大夫已处理完伤口,但能不能活,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云琅还未起,就有人急匆匆跑来通报,说三公主要杀涂大夫。
云琅赶紧换了衣服往客栈去。
沈洪年死不死的,跟她没关系。但涂大夫是她带出京的,而且一路上都在为陈平诊治,真要由着乐瑶那丫头杀了涂大夫,她上哪里去找什么病都能治的好大夫。
她与蒋安澜赶到客栈外面,众人围着正看热闹。
贺战拦着帮涂大夫说好话,乐瑶正闹得凶,非要让人杀了涂大夫。
说涂大夫是庸医,说他只会要人命,说沈驸马就是被涂大夫给害死的。
众人围观窃窃私语。
涂大夫此刻被破布堵了嘴,还让麻绳给捆得结结实实的,眼看着护卫的刀就要落下,蒋安澜飞身而出,直接挡下了护卫手中的刀。
“三公主,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蒋安澜扶了跪在地上的涂大夫起来,把人拉到自己身后。
“蒋安澜,你好大的胆子。这个老东西害死了我的驸马,我现在要把他就地正法,你敢拦着,莫不是害死我的驸马是你与云琅指使他干的。”
云琅在人群里听着。
看吧,这就条翻脸就咬人的狗。
昨天真应该直接把涂大夫给带走。
“三公主,你可是白纸黑字写下承诺,涂大夫只负责治病,能不能救活,不在于他。现在你要杀他,这是不认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