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艰难地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未散的能量余晖,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守林人村落。母树树干上那个焦黑的破洞触目惊心,枝叶黯淡无光。村落外围的防御工事多处破损,地面上散落着能量武器的残骸和尚未干涸的血迹。空气中混合着焦糊味、血腥味和一丝奇异的、被净化后的清新气息。
星尘商会在“巡天者”那毁灭性的一击和村落守军随后发起的决死反冲锋下,终于带着残兵败将仓皇撤离,留下了大量尸体和装备残骸。但他们并未远遁,而是退守到森林边缘,如同受伤的饿狼,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混沌护罩因为母树受损和能量过度消耗,已经变得极其稀薄,勉强维持着形态。
村落中央,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月华井边,艾拉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被紧急送往由联盟医疗兵和守林人药师共同照看的医护所。她精神和生命力的透支极为严重,能否醒来,醒来后是否会有后遗症,都是未知数。
木心长老在弟子的搀扶下,强撑着检查母树的伤势,老脸上满是痛惜。母树是村落的根基,此次重创,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
雷烈指挥着士兵和村民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最关键的防御节点,忙得脚不沾地,脸色铁青。虽然击退了敌人,但村落的损失太大了。
鬼叔带着一身血腥和硝烟味,一瘸一拐地冲回核心区域,独眼赤红,直奔月华井:“小子呢?!沈澈那小子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井中。井水不再沸腾,恢复了平静,但那团曾经代表着希望和力量的混沌光芒已经消失不见。井底,只有一块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晶莹、散发着微弱但纯净银芒的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还有那块刚刚被净化、同样缩小了但纯净无瑕的“腐化核心”碎片。
沈澈那庞大而稳定的意识波动,感受不到了。只有从那块新生碎片上,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熟悉感。
“他……他燃烧了自己……几乎……耗尽了所有……”白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看着井底那两块碎片,眼神复杂,“为了净化污染,为了保护村落……他的主意识……可能已经……”
“放屁!”鬼叔猛地打断她,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不会死!这小子命硬得很!上次都那样了还能活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但他颤抖的声音和通红的眼眶,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木心长老走了过来,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手探入月华井中,感受着那新生碎片的气息,半晌,才缓缓道:“星火之灵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有一丝最本源的火种,寄存在这块新生碎片之中。只是……这火种太微弱了,如同风中残烛,需要漫长的时间和难以想象的能量,才有可能……重新点燃。”
一丝火种!
希望并未完全断绝!
鬼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需要什么?能量?老子去给他找!需要多久?一年?十年?老子等!”
“恐怕……没那么简单。”木心长老摇头,“寻常能量已无法滋养这等本源星火。可能需要……其他碎片的本源补充,或者……某种奇迹。”
现场一片沉默。收集其他碎片本就困难重重,更何况现在村落元气大伤,强敌环伺。
就在这时,那块新生的、属于沈澈本源的碎片,忽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细若游丝、却带着明确指引意味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距离最近的鬼叔和木心长老心中:
“西北……沼泽……巨鳄……巢穴……有……残留……核心……结晶……可……暂时……维系……”
“东北……‘巡天者’……数据库……有……‘方舟’……生命……图谱……或可……借鉴……”
“艾拉……‘钥匙’……是……唤醒……我的……关键……保护……她……”
信息虽然模糊破碎,却指明了三条可能的路径:获取沼泽巨鳄看守的某种能量结晶维持火种不灭;从“巡天者”那里获取“方舟”的生命技术信息;以及,确保艾拉的安全和恢复,她是未来唤醒沈澈的关键!
这微弱的信息传递后,碎片的光芒彻底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鬼叔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有方向就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去试!
“老雷!”鬼叔看向雷烈,“村子交给你了!老子要去把那鳄鱼窝掀了!”
“鬼叔!你冷静点!”雷烈按住他,“你现在状态怎么去?而且西北沼泽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商会和那头鳄鱼肯定都警惕着!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等不了!”鬼叔低吼,“小子等不了!”
就在两人争执时,一名负责监控的联盟士兵突然报告:“雷队!那个‘巡天者’……它动了!它正在朝村落方向缓慢移动!速度不快,但没有攻击意图!”
所有人都是一惊,立刻看向东北方向。
只见那尊庞大的机械造物,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朝着村落走来。它身上的伤痕依旧明显,但独眼的光芒稳定了许多,不再是狂暴的红色,而是一种偏向中立的幽蓝色。它没有举起武器,只是平静地靠近,在距离村落护罩约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
它想做什么?
是敌是友?
此刻的村落,根本没有力量再去应对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