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竹片凝智
暮夏的风带着槐树林的清香,掠过营地西侧的断墙。断墙是去年深秋与秦军那场恶战留下的遗迹,青灰色的砖石上还嵌着半截锈蚀的箭杆,箭尾的羽毛早已风化,只剩干枯的木杆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低声诉说着硝烟弥漫的过往。林越坐在断墙下的青石上,面前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麻布,麻布上整齐码着几十片竹片——每一片都被磨得边缘光滑,两面均匀地涂着桐油,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琥珀色,像一块块凝固的月光。
“林郎中,这最后一片也打磨好了,你摸摸,保准没毛刺。”赵小虎蹲在旁边,双手捧着一片竹片递过来。他的手指上沾着桐油,指甲缝里还嵌着细砂纸的碎屑,这三天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磨竹片,手上的老茧又厚了一层,却没喊过一句累。他知道,这些竹片要承载的不是普通的文字,是能在战场上抢回人命的法子。
林越接过竹片,指尖轻轻划过边缘——触感细腻得像婴儿的皮肤,没有一丝硌手的地方。他满意地点点头,将竹片放在麻布的最右侧,与其他竹片对齐,形成一道整齐的弧线。“小虎,辛苦你了。这些竹片,以后就是弟兄们的‘救命符’。”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松木炭笔——笔杆是用细竹削的,笔芯是特意让伙房老李用松木烧制的,磨得细腻如粉,写在竹片上既清晰又不会晕开。林越握着炭笔,手腕微悬,在最外侧的竹片上缓缓写下“战地医疗册”五个字。炭笔划过竹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断墙下格外清晰,每一个笔画都力透竹表,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的急救经验,深深镌刻进竹纹里。
胡郎中背着药箱走过来,看到满地的竹片,凑上前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竹片上的字迹,眼里满是疑惑:“林郎中,你把这些治病的法子写在竹片上,何苦呢?咱们行医的,经验都在脑子里装着,口头教给卫生兵不也一样?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人把药方子、急救法刻在竹片上的。”
林越放下炭笔,拿起一片之前处理破伤风时用过的细骨针,轻轻放在“战地医疗册”那片竹片旁:“胡叔,您还记得上个月刘小宝被铁锈矛尖刺伤吗?当时要是巡逻的卫生兵知道‘先清创再注血清’的步骤,就不用等我从兽医营赶回来,耽误那半个时辰;还有陈咳喘哮喘发作那次,要是伙房的弟兄知道紫苏蒸汽能急救,也不会看着他憋得嘴唇发紫却束手无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训练的士兵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郑重:“口头教的法子,像沙子一样容易漏,记不牢,还容易传错。可写在竹片上,就不一样了——它能一直留在这儿,新兵来了能学,老兵忘了能看,就算我以后不在营里,这些法子也能接着救更多人。”
胡郎中愣了愣,伸手拿起一片空白的竹片,阳光透过竹片的缝隙,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想起去年冬天,营里爆发霉菌中毒,十几个士兵上吐下泻,当时要是有这么一本册子,大家也不会手忙脚乱,差点耽误了急救时间。“你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总守着老经验不放。”他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坚定,“林郎中,你写,我帮你磨墨——哦不,帮你理竹片,保证一片都不乱。”
林越笑了,重新拿起炭笔,在第二片竹片上写下“外伤处理”四个字,作为第一部分的标题。他的笔速很慢,每写一个字,都会想起对应的病例:写“止血”时,想起郑铁山被火箭烧伤后渗血的手臂;写“清创”时,想起刘小宝伤口里嵌着的铁锈渣;写“包扎”时,想起王石头颅内损伤后需要固定的头部。他把每个步骤都拆成最简单的口诀,比如“止血口诀:近心端,松一指,活结固,勤检查”,“清创三步:冲(艾草水)-刮(腐肉)-敷(草药)”,每写一句,就念给胡郎中和赵小虎听,确保语言直白,一听就懂。
夕阳渐渐沉到断墙的另一侧,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砖石上,像一幅流动的剪影画。断墙下,只有炭笔划过竹片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胡郎中的提问和赵小虎整理竹片的轻响。林越看着眼前渐渐成型的“医疗册”,心里像被夕阳填满了温暖——这些竹片,不仅是他个人经验的总结,更是能在战场上织就一张守护生命的网,一张能让更多人活着回家的网。
第二节 口诀传艺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抹鱼肚白,医疗帐前的空地上就已经聚满了人。二十多个卫生兵站在最前面,手里大多拿着小本子和炭笔;后面站着各队的队长,还有十几个主动来学习的普通士兵,其中就有之前被林越救过的刘小宝和陈咳喘。
李小丫站在第一排,手里捧着一个自制的小本子——封面是用粗布缝的,里面的纸是她攒了半个月的草纸,昨晚她熬夜把林越写在竹片上的口诀抄了下来,还在旁边画了简单的示意图:“近心端止血”就画了一根胳膊,用红笔标出血带的位置;“清创三步”就画了一盆艾草水、一把细骨刀和一包草药,一目了然。
“都安静些,咱们今天开始学《战地医疗册》的第一部分——外伤处理。”林越站在空地中央,手里举着一片写好口诀的竹片,竹片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先学止血,大家记住这句口诀:‘近心端,松一指,活结固,勤检查’。我来解释一下,‘近心端’就是出血的伤口靠近心脏的那一端,比如手臂出血,就绑在胳膊肘以上;‘松一指’是说止血带绑好后,要能塞进一根手指,太紧会勒坏血管,导致组织坏死,太松又止不住血;‘活结固’是为了方便随时调整;‘勤检查’就是每隔半个时辰要松一次,每次松一分钟,防止血流不畅。”
他说完,对赵小虎招了招手:“小虎,过来当回‘伤员’,模拟一下手臂出血。”
赵小虎立刻走上前,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林越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桑蚕丝线——这是陈鞣匠特意织的细丝线,强度够还柔软,他用丝线在赵小虎的上臂近心端绕了三圈,打了个活结,然后塞进一根手指,轻轻拉动了一下:“大家看,这样既能止住血,又不会勒得太紧。”
“李小丫,你先来试试。”林越把丝线递给她。
李小丫心里有点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但还是快步走上前。她学着林越的样子,在赵小虎的另一条胳膊上绑止血带,可刚绑好,林越就摇了摇头:“太紧了,你试试塞手指,根本塞不进去。这样绑一个时辰,这条胳膊的血管就会坏死,到时候只能截肢。”
李小丫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解开丝线,重新调整。这次她格外小心,每绕一圈就用手指试一下松紧,最后打活结的时候,特意塞进一根手指确认:“林郎中,这次……这次对了吗?”
林越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对了,记住这个松紧度,以后不管是手臂还是腿出血,都按这个标准来。”
胡郎中站在旁边,也忍不住上前试了试。他之前绑止血带总凭感觉,有时候绑得太紧,士兵喊疼他还以为是正常的,现在按口诀来,才知道原来有这么精准的标准。“林郎中,这口诀真是神了!好记还好用,比我之前瞎琢磨强太多了!”他绑好后,还让旁边的队长帮忙检查,确认能塞进手指,才满意地松开。
接下来学清创步骤,林越提前准备了一盆煮沸冷却的艾草水,还有一块带“腐肉”的猪皮——是他特意让伙房留的,用来模拟被污染的伤口。他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蘸着艾草水,轻轻擦拭猪皮表面:“第一步‘冲’,要用煮沸过的艾草水,既能消毒,又能冲掉伤口里的杂质,比如铁锈、泥土;第二步‘刮’,要用消过毒的细骨刀,轻轻刮掉伤口周围的坏死组织,别刮太深,看到新鲜的红肉就行;第三步‘敷’,要把草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厚度大概和指甲盖一样,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士兵们学得格外认真,有的拿出小本子快速记录,有的互相模拟操作。刘小宝之前被铁锈伤过,对清创印象很深,他一边学一边跟旁边的士兵说:“上次我要是早知道这些步骤,自己先冲一冲,也不用等林郎中赶过来,差点耽误了时间。”
陈咳喘也跟着练习,他虽然有哮喘,却想学会急救,以后战友受伤,他也能搭把手。“林郎中,这清创的草药,是不是不管什么伤口都能用啊?”
“不是,要看伤口类型。”林越耐心解释,“普通的刀伤、箭伤用蒲公英和金银花熬的草药;烧伤用蜂蜜和芦荟;感染的伤口要用黄连水先消毒,再敷草药。这些后面的竹片上都会写,咱们一步步学。”
到了下午考核的时候,大部分士兵都通过了。李小丫不仅自己熟练掌握了止血和清创的步骤,还帮着其他士兵纠正动作,比如有人绑止血带忘了打活结,有人清创时刮得太深,她都能指出来,活脱脱一个小老师。林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这些士兵学会了,就意味着以后战场上会少一些因为急救不当而失去生命的人。
第三节 册救主将
考核刚结束,林越正准备把竹片整理好,送到各队的帐篷,突然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亲兵骑着马,手里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一边跑一边大喊:“林郎中!不好了!赵将军被流箭划伤了!快去营门!”
林越心里一紧,赶紧抓起装着竹片的布包和药箱,往营门跑。赵小虎和李小丫也跟着跑了过去,胡郎中听到消息,也背着药箱快步赶来。
营门外的空地上,赵括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左臂上插着半截流箭,箭杆还在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染红了银色的甲胄,滴在地上的黄土里,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小坑。他看到林越,皱着眉说:“林郎中,快……快帮我把箭拔了,伤口太深,血流得止不住。”
周围的亲兵都慌了,有的想上前帮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围着赵括团团转。李小丫看着赵括的伤口,心里虽然有点紧张,却想起了早上学的口诀,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林越身边:“林郎中,让我试试吧!我已经学会了止血和清创的步骤,肯定能行!”
林越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小丫学得很认真,考核的时候表现最好,现在让她实操,不仅能救赵括,还能让其他士兵看到《战地医疗册》的实用性。“好,你按竹片上的步骤来,我在旁边看着,有问题随时说。”
李小丫赶紧从药箱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煮沸冷却的艾草水、消过毒的细骨刀、桑蚕丝线、熟皮革绷带——这些都是林越按照医疗册的要求,让卫生兵随时携带的。她先帮赵括取下左臂的甲胄,露出伤口:箭杆插在上臂外侧,伤口周围已经红肿,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她按照“近心端止血”的口诀,用桑蚕丝线在赵括的上臂近心端绕了三圈,打了个活结,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一根手指,确认能活动,才松了口气:“将军,止血带绑好了,您忍忍,我现在拔箭。”
赵括咬着牙,点了点头。李小丫拿起消过毒的细骨刀,轻轻拨开伤口周围的皮肤,慢慢将箭杆拔了出来——动作轻柔又果断,没有让伤口二次损伤。拔箭的瞬间,鲜血又流了出来,她赶紧用干净的麻布按压伤口,等血流减缓后,用艾草水冲洗伤口,冲掉血渍和杂质,再用细骨刀轻轻刮掉伤口周围的一点坏死组织,最后敷上草药,用熟皮革绷带包扎好,动作流畅,一步都没漏,和竹片上写的一模一样。
“将军,伤口处理好了,每天换一次药,别碰水,一周左右就能好。”李小丫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却露出了笑容——她成功了!
赵括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又看了看李小丫手里的竹片,惊讶地问:“你这处理步骤,都是从这竹片上学的?”
“是啊将军!这是林郎中编的《战地医疗册》,早上刚教我们的,止血、清创、包扎都有口诀,特别好记!”李小丫把竹片递给赵括。
赵括接过竹片,仔细看着上面的口诀和步骤,越看越激动。他之前在战场上见过太多士兵因为急救不当而丧命,有的因为止血带绑太紧截肢,有的因为清创不彻底感染,要是早有这本册子,能少死多少人啊!“好!太好了!”他抬起头,对着周围的亲兵喊,“传令下去!把《战地医疗册》刻成五十份,每个队发一套,所有士兵都要学,都要会!以后不管是谁受伤,都必须按册子上的步骤处理,谁敢马虎,军法处置!”
亲兵们齐声应好,声音响亮,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在晃。胡郎中站在旁边,看着赵括的伤口,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片,心里满是感慨。他行医三十年,从来没想过,医术还能这样系统化、标准化,让普通人也能学会急救。“林郎中,你这册子,真是救了咱们全军啊!”
林越看着赵括的认可,又看了看士兵们兴奋的表情,心里像被温暖的水流填满。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赵小虎打磨的竹片,胡郎中的支持,李小丫的勇敢,还有士兵们的热情。这本《战地医疗册》,终于从一堆竹片,变成了能守护全军的“救命符”。
第四节 册外新忧
接下来的几天,营里掀起了学习《战地医疗册》的热潮。赵括让人把竹片用刻刀刻成了五十份,分发到每个队,还让林越和胡郎中每天去各队教学,确保从队长到普通士兵,每个人都能熟练掌握口诀和步骤。
卫生兵们更是每天都在空地上练习,有的模拟手臂出血,有的模拟刀伤清创,有的模拟包扎,每个人都练得满头大汗,却没人喊累。之前对急救一窍不通的新兵王小二,现在不仅能熟练绑止血带,还能给战友清创,他拿着竹片,兴奋地对林越说:“林郎中,我现在闭着眼都能背下止血口诀了!以后再遇到战友受伤,我再也不会只能看着着急了!”
林越笑着点点头,正准备去三队教学,突然看到营外跑来一个信使。那信使穿着后方驿站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封急信,脸色惨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奔赵括的帐篷。林越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跟了过去。
帐篷里,赵括拆开急信,越看脸色越沉,最后把信重重拍在桌子上:“不好了!后方边境的三个村子爆发了疟疾,已经死了十几个村民,而且有往咱们营地扩散的迹象!”
“疟疾?”林越心里“咯噔”一下。他在现代的医学书上见过疟疾的介绍,知道这是一种通过蚊虫传播的传染病,症状是周期性的高烧、寒战、出汗,严重的会危及生命。可他整理《战地医疗册》的时候,因为没在营里遇到过疟疾,所以没写这部分内容,现在突然爆发,营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郎中,你有办法治疟疾吗?”赵括着急地问,“咱们营里有上千个士兵,要是疟疾传进来,大家都病倒了,秦军要是趁机来攻,咱们就完了!”
林越皱起眉,他知道疟疾的危害,却没实际治疗过,只能如实说:“我知道疟疾的症状,也知道是蚊虫传播的,可具体用什么草药,怎么预防,我没经验,不敢随便用药。”
就在这时,胡郎中背着药箱走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赶紧说:“疟疾我会治!我年轻的时候,在南方的村子里行医,遇到过好几次疟疾,用新鲜的青蒿煮水喝,效果特别好!还有,要防疟疾,就得防蚊虫叮咬,晚上睡觉要挂蚊帐,白天要清理营地里的积水,因为蚊虫喜欢在积水里产卵!”
林越眼睛一亮:“青蒿?对!我在书上看到过,青蒿里的青蒿素能治疟疾!胡叔,您快说说,青蒿要怎么选,怎么煮,用量多少?”
胡郎中仔细回忆着:“要选新鲜的青蒿,最好是刚摘下来的,只取叶子,洗净后放在陶罐里,加三碗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半个时辰,煮到只剩一碗水,每天喝一碗,连喝三天,疟疾就能好。预防的话,除了清积水、挂蚊帐,还能用艾草熏营,艾草的烟能驱蚊虫,晚上熏一次,能管大半夜。”
林越赶紧从布包里拿出几片空白的竹片,这些是他之前特意留着的,准备补充新的内容。他拿起炭笔,飞快地在竹片上写下“传染病防控补充:疟疾”,然后把胡郎中说的症状、治疗方法、预防措施都写下来,还编成了简单的口诀:“疟疾症:寒战后高烧,出汗后暂好,三日一循环,拖延命难保;治疗法:青蒿取新叶,三碗煮一碗,每日喝一次,连喝三日好;预防诀:清积水,除蚊巢,挂蚊帐,艾草熏,全员防,疟疾跑。”
赵小虎也赶紧过来帮忙,他拿出细砂纸,快速打磨新的竹片,又找来桐油,准备等林越写完后涂上。“林郎中,我再去伙房说一声,让他们多烧点开水,煮艾草用!”
李小丫也没闲着,她拿着写好的疟疾预防口诀,跑到各队的帐篷,教士兵们怎么清理积水,怎么挂蚊帐,还帮着年老的士兵搭蚊帐架子。营里的士兵们虽然有点紧张,却因为有了明确的方法,都行动起来:有的拿着锄头清理营地里的积水坑,有的用树枝和粗布做蚊帐,有的去槐树林里采摘艾草,整个营地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
夕阳西下的时候,营地里的积水已经清理干净,艾草的清香弥漫在每个角落,士兵们的帐篷里都挂上了简易的蚊帐。林越拿着刚涂好桐油的竹片,走到断墙下,把它们和之前的竹片放在一起。风掠过断墙,竹片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像在诉说着新的使命。
胡郎中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碗刚煮好的青蒿水,递给林越:“林郎中,喝一碗吧,预防一下。你说得对,这册子不是写完就完了,以后遇到新的病,咱们就接着补,让它越来越全,越来越有用。”
林越接过青蒿水,喝了一口,虽然有点苦,心里却很踏实。他看着眼前的竹片,又看了看营里忙碌的士兵,突然明白了:医学的体系搭建,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像一棵大树,需要不断地生根、发芽、长叶,需要新旧经验的融合,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守护。
他的“地狱实习”使他明白了,一个能救更多人的个人医者的力量是有限的,而搭建一个能让更多人学会自救、互救的体系,这本《战地医疗册》,只是开始。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竹片上,泛着温暖的光泽,像一颗正在生长的种子,在这片充满硝烟的土地上,悄悄埋下了希望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