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林澈，对外面二叔林墨堂那点龌龊心思和上蹿下跳的行为，暂时还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会嗤笑一声，骂一句“跳梁小丑”，然后该干嘛干嘛。
他现在忙着呢！
虽然人被关在这方寸之地，但他的心，他的脑子，可没被关住。反而因为有了这段难得的“清静”时间，让他能够更冷静、更宏观地思考和布局。
这天，他刚做完一组俯卧撑，累得跟死狗一样瘫在被褥上喘气，王三就鬼头鬼脑地溜了进来，手里除了食盒，还揣着个小布包。
“世子爷，用膳了！今天有您爱吃的红烧肘子！”王三一边摆饭，一边压低声音道，“另外，阿福小哥托人捎了点东西进来，还有……公主府那边，也递了句话。”
林澈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只好龇牙咧嘴地坐起来。
先打开阿福捎来的布包，里面是几本崭新的话本小说，还有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条。纸条上汇报了外面的情况：水车作坊已经初步建起来了，按照林澈画的图纸，找了好几个老木匠一起琢磨，第一台试验品已经做出来了，效果不错，附近几个庄子的地主老财都跑来打听，表示很有兴趣。阿福还按照林澈的吩咐，开始物色一些机灵、可靠的半大孩子和落魄书生，说是“培养业务骨干”。
林澈看着纸条，满意地点点头。阿福这小子，虽然憨了点，但执行力没得说，是个可造之材。
“告诉阿福，干得不错！水车的事儿，稳扎稳打，先把口碑做起来。找人的事儿，继续，重点是身世清白、脑子活络、懂得感恩的。钱不够了，就去我床底下那个暗格里拿。”林澈一边啃着肘子，一边对王三吩咐道。王三现在俨然成了他的专属传令兵。
“好嘞！”王三记下。
接着，王三又传达了公主府递来的话，无非是外面朝局大致平稳，王克之余党还在暗中活动，让林澈自己多加小心之类的。还隐晦地提了一句，陛下似乎对“新奇实用的物件”挺感兴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澈啃肘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
陛下对“新奇实用的物件”感兴趣？这是个信号啊！
水车这东西，说到底，还是利国利民的农业器械，如果能得到官方认可甚至推广，那带来的名望和潜在利益，可就太大了！这比他之前想的单纯赚钱，格局要高得多！
而且，这次李嵩倒台事件，虽然凶险，但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名声。这名气，不用白不用！
一个更大胆、更庞大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不能只满足于做个富家翁，或者一个普通的勋贵子弟。他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掌握自己的命运！钱、权、情报，缺一不可！
钱，可以通过水车、高度酒、香皂这些生意来赚。
权……暂时急不来，但可以通过技术贡献（比如水车）和名声来积累政治资本。
情报！这是最关键，也是最薄弱的一环！这次入狱，他就吃了信息不对称的亏！如果他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何至于如此被动？
他看着眼前油光锃亮的肘子，又看了看王三那张憨厚中带着精明的脸，心里忽然一动。
“三儿啊，”林澈放下肘子，擦了擦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哥问你，你在天牢当差，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的，都有点门路吧？”
王三一愣，不知道世子爷为啥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回世子爷，小的在这天牢混了也有些年头了，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认识的人杂。牢里的犯人，外面的狱卒，还有那些帮着跑腿送东西的、倒卖消息的……多少都认得几个。”
“好！”林澈一拍大腿，“哥有件事，想让你帮着张罗张罗。”
“世子爷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的绝不皱眉头！”王三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用不着你上刀山。”林澈笑了笑，压低声音，“哥想让你，私下里，帮哥物色一些人。不一定是多厉害的人物，但一定要嘴严、机灵、腿脚勤快，最重要的是，对京城里里外外、各个犄角旮旯的事儿都门儿清的那种！比如，哪个茶馆消息最灵通，哪个乞丐头子手下小弟最多，哪个衙门里的书吏最爱喝酒吹牛……明白哥的意思不？”
王三眨巴着眼睛，消化了一下，试探着问：“世子爷……您是想……弄个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聪明！”林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意思！哥不能总待在牢里，两眼一抹黑。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哥得心里有数。这事儿，你帮哥悄悄办，需要打点的银子，哥出！找的人，先别告诉他们为谁办事，就说是帮某个‘神秘老爷’收集点市井趣闻、衙门动向，按月给钱，消息越有价值，赏钱越多！”
王三听得心潮澎湃！他一个底层狱卒，啥时候参与过这种“机密大事”？顿时觉得自己的档次都提升了不少！
“世子爷放心！这事儿包在小的身上！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神不知鬼不觉！”王三激动得脸都红了。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林澈点点头，“另外，你再帮哥给阿福递个话，让他物色的那些人里，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培养。咱们明面上做生意，暗地里，也得把这张‘网’给织起来！”
吩咐完这些，林澈重新拿起肘子，啃得满嘴流油，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水车生意，是明线，赚钱赚名声。
情报网络，是暗线，保命谋发展。
双管齐下！
再加上公主那条若即若离的线……
“嘿嘿，”林澈得意地笑了笑，对着空气举了举酒杯，“景帝老儿，林墨堂，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王八犊子们，你们就给哥等着吧！等哥从这‘度假山庄’出去，非得让你们看看，啥叫真正的‘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