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随着顾清彻底放开心神,【命运之神】克洛诺斯那笼罩在星轨长袍下的双手开始结出古老而复杂的手印。
祂身前那本由光芒构成的巨书无风自动,书页疯狂翻动,无数金色的命运丝线自书中流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缓缓探向站在中央的顾清。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温和而梦幻的力量,自虚空深处渗透而来,那是来自第三星域【幻梦云海】的本源之力,在【静谧与安眠之神】的引导下,如同最柔软的云絮,包裹住顾清的识海,构筑起一道坚固而温柔的防线,防止他在记忆洪流的冲击下神魂受损。
“开始。”
克洛诺斯空灵的声音如同号令。
金色的命运丝线触碰到了顾清的眉心。
嗡——!
整个众神殿仿佛轻微地震荡了一下,并非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法则的共鸣。大殿中央的上空,那映照着真实星海的穹顶,景象开始扭曲、变幻,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
模糊的光影开始汇聚,逐渐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所有“观众”眼帘的,并非预想中黑暗绝望的终焉景象,而是一片……无比瑰丽、宁静祥和的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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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着七彩极光的深邃夜空,巨大的、触手可及的星辰缓缓运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个银发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正躺在一片散发着朦胧微光的淡紫色云絮上,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而他身旁,侧躺着一位俊美迷人、紫眸含笑的紫袍神明——正是【梦境之神】涅棿托斯!
“小清儿,醒了?”涅棿托斯慵懒带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众神殿中,那语气中的宠溺与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涅棿托斯哥哥……”少年顾清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银色的短发有些翘起,“我睡了多久?”
……
画面流转,是涅棿托斯变戏法似的拿出【千年星梦茶】,是顾清捧着茶杯小口啜饮时满足发亮的眼睛,是两人关于“尤利安”送花的对话,是涅棿托斯面不改色地说自己“刚刚”对花粉过敏,是那一声带着无限珍重的“好”,和那勾在一起的小手指……
“……如果有一天我迷路了,小清儿一定要来找我。”
“拉钩!”
少年清脆而坚定的承诺,与神明温柔似水的回应,交织成一幅幅生动无比、情感充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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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代表,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从神、半神,都震惊地看着穹顶上展现的景象。
那是【梦境之神】涅棿托斯!那位以神秘、慵懒、偶尔带着一丝恶劣趣味着称的主宰神明,竟然会对一个少年流露出如此……毫不掩饰的偏爱与宠溺?那眼神中的温柔,那不自觉的亲近举动,做不得假!
西凡纳斯眼中流露出怀念与复杂,他认得那片云海,那是涅棿托斯的神国一部分,而每个神明的神国都是非亲密关系之人不可进的。
【光明神】阿波罗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死亡与疾病之神】把玩珍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认真的表情。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画面再次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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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变成了庄严而充满神圣光辉的纯白神殿。一位身披白金神袍、面容威严、手持金色天平的魁梧身影——【正义与天平之神】忒弥斯,正肃穆地站在一位看起来年长了几岁、约莫十五六岁的顾清面前。
少年顾清神情专注,正在接受某种关于“秩序”与“裁决”本源的理解考验。忒弥斯虽然面容严肃,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偶尔会指出关键,耐心引导。
紧接着,画面变成了一片无垠的星空。
【命运之神】克洛诺斯那模糊的身影浮现,亲自为少年顾清讲解星辰轨迹与命运丝线的关联,甚至允许他触碰那本光芒巨书的虚影……
又或是【光明神】阿波罗在自身的太阳神殿中,亲自为顾清洗礼,赐予他更精纯的光明祝福……
【自然与生命之神】西凡纳斯引导他感受翡翠母树的脉搏……
【熔铁与工匠之神】手把手教他辨认神金,讲解锻造的“心火”……
【天空之神】带他翱翔于星域罡风之中……
一位位主宰神明,都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顾清的成长历程中,或教导,或庇护,或赠予祝福。
那些画面中的情感是如此真实,法则的共鸣是如此清晰,让在场每一位都能感受到,顾清确确实实,是“被众神喜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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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星域席位中,凯兰和其他晨曦之刃成员已经彻底呆滞。他们只知道这位新神特殊,却没想到竟然特殊到这种地步!与各位主宰如此亲近?
艾罗安也是心潮起伏,他虽知道顾清不凡,却也未料到是这般景象。
其他星域的代表更是神色各异,震惊、难以置信、羡慕、忌惮……种种情绪交织。
然而,随着这些美好温馨的记忆片段如同走马灯般流转,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阴云般,在所有知情者——尤其是七位主宰的心中,迅速弥漫开来。
这些记忆,如此真实,如此鲜活,情感充沛,法则共鸣做不得假。它们共同指向一个事实:在这个时代的“过去”或是“未来”,顾清确实是他们极为宠爱、倾注了心血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他们“现在”对此毫无记忆?
【死亡与疾病之神】缓缓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光,祂的目光扫过其他六位主宰,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逻辑:
“有趣的记忆回响……如此真实,如此动人。” 祂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但是,诸位,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位神明耳中,如同警钟。
“在我们的认知,在我们的记忆里,‘顾清’此人,在今日之前,并不存在。西凡纳斯发现他,如同发现一件来自天外的瑰宝。然而,在他展现的记忆中,他却是我们看着长大、倾注了无数心血与偏爱的‘孩子’。”
石棺神座上的神明微微前倾身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探究: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的记忆是真的,我们对他深切的爱与羁绊也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们‘现在’会完全不记得他?是什么力量,能够同时抹去我们七位主宰,以及可能涉及的所有相关生灵,关于一个如此重要存在的全部记忆?”
“而且,如此准确地,只抹去了关于‘他’的记忆,却保留了世界其他的一切运转?”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陷入一种比之前更加深沉的寂静。一股寒意,无声无息地从神格深处滋生。
“对此,有两种可能。”死亡之神缓缓竖起两根苍白的手指,“第一,他的记忆,来自一个与我们高度相似、但历史走向不同的‘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他是众神宠儿,而在此界,他初来乍到。”
“第二……”祂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我们所处的这个‘现在’,这个世界本身……是‘不完整’的,或者说,是‘被修改’过的。有一股我们无法察觉的力量,篡改了我们的认知,抹去了关于顾清的一切痕迹。而他的到来,他携带的‘未来回响’,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正在让被掩盖的‘真实’,逐渐浮现出来。”
祂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穹顶那依旧在流淌的、属于顾清与诸位神明温馨互动的画面上,声音低沉而充满警示:
“我们此刻的讨论,我们所有的计划,是否……一直都在某个‘存在’的注视之下?甚至,这个所谓的‘七神议会’,这个世界本身……”
祂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却让所有神明感到一股寒意从神格深处升起!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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