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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鏖战,耗费心神。

当陈耀祖、王富贵、姚宗胜三人终于踏出那扇沉重的贡院大门时,虽面色疲惫,步履虚浮。

但眉宇间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弥漫心间。

回到租住的小院,三人几乎是倒头就睡,直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连续两日的沉睡,才将耗损的精神气养回了几分。

待到头脑清明,四肢不再酸软,年轻人好动的性子便按捺不住了,总算可以出门好好透透气,领略这省城的风光。

恰在此时,鸿儒书院昔日同窗的帖子送到了。邀约今晚于城中颇负盛名的鸿福明月楼一聚。

拿着制作雅致的请柬,三人相视一笑,王富贵更是用他特有的腔调调侃道:

“瞧瞧,这才是正经同窗之谊!考完了聚,那是联络感情;考前聚,那叫盘外招!咱们当初闭门不出,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陈耀祖和姚宗胜深以为然。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而这考后相聚,少了几分功利,多了几分纯粹,正是他们此刻需要的放松。

华灯初上,三人信步来到鸿福明月楼二楼雅间。

一推开门,里面已是欢声笑语,坐满了面熟的同窗。

见到他们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孙清浩更是当先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真诚而又略带复杂笑容,拱手道:

“哎呀呀,可把我们‘寒门三杰’给盼来了!你们在凌州做下的那番壮举,可是早已传遍咱们书院了!如今见面,可得好好跟我们说道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语气中充满了敬佩与好奇。

他们大多出身优渥,对于陈耀祖几人既能于科举正途奋进,又能深入民间,做出那般利国利民的实际功绩,感到由衷的钦佩。

孙清浩亲自为三人斟酒,眼神中的感慨最为明显。

他本是鸿儒书院他们那一届的翘楚,心中未尝没有与陈耀祖一较高下之意。

即便对方去了国子监,他也坚信勤能补拙。

可凌州治水的消息传来,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陈耀祖之间的差距,已不仅仅是文章辞藻,更是格局、胆识与实干能力的全方位落后。

那种落差,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服气。

“陈兄,”孙清浩举杯,语气诚挚,“昔日同窗,如今你已先行一步,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做了我等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这杯酒,敬你们三位!祝你们此番高中,前程似锦!”

陈耀祖连忙举杯回敬:“孙兄言重了,机缘巧合而已。诸位同窗才学兼备,此番必能心想事成。他日京城再会,还需诸位多多照应才是。”

王艺轩也温和笑道:“是啊,大家同在异乡为异客,正该互相扶持。”

王富贵则发挥了他的长项,活跃着气氛:“对对对,以后到了京城,有啥好吃好玩的,找我王富贵准没错!保证带你们领略最地道的京城风味!”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却都极有默契地避开了具体科考内容。

考得好坏,各自心中已有掂量,此时说出来,徒增尴尬,不如聊聊这些年的见闻趣事,说说书院先生的轶事,畅想一番未来的京城生活。

气氛融洽热烈,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对未来的憧憬。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

三人微醺着走下酒楼,却见楼下灯火阑珊处,陈大勇、王父、姚父三人竟亲自等在那里,没有让小厮代劳。

看到孩子们出来,虽然身上带着酒气,但眼神清明,步履稳健,显然并未过量,三位父亲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陈大勇上前一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的关切与骄傲,却胜过千言万语。

“爹,王伯伯,姚伯伯,你们怎么亲自来了?”陈耀祖心中暖流涌动。

王父呵呵一笑:“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出来走走,顺便接你们回去。考完了,放松一下是应该的,但也要注意身子。”

姚父也点头:“省城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上。”

在父亲们的陪伴下,几人踏着月色,慢悠悠地往回走,身影在青石板上拉得长长的,充满了温馨与安宁。

接下来几日,众人决定安心在省城等待放榜。

毕竟省城离家乡县城路途不近,看了成绩再回去,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免得来回奔波。

卸下了考试的重担,陈耀祖三人彻底放松下来,陪着家人畅游省城。

逛园林,游古寺,尝遍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

有六皇子派的人暗中护持,那些潜在的“牛鬼蛇神”果然再无动作,让他们得以尽情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每个人都玩得十分开怀,深知一旦回到京城,卷入更复杂的局势,这样的松快日子便难再有了。

与此同时,贡院之内,阅卷工作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数百份朱笔誊抄、糊名易书的试卷,在诸位阅卷官手中流转。

当一份经义扎实、策论尤为惊艳的试卷被呈送到主考官周文翰案头时,这位素来严谨的老臣,眼中也不禁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他细细品读那篇《“强干弱枝”与“藩镇之弊”疏》,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欣喜。

那“干统枝辅”之论,那“立法制权、明赏导向、通渠分势”之策,高屋建瓴,切中时弊。

既有儒家仁政的理想,又不乏法家的务实与手段,更难得的是那份超越年龄的格局与洞察力。

“好!好一个‘干非独强,在于根深;枝非必弱,贵乎叶茂’!”周文翰忍不住击节赞叹。

“此子对经世致用之学,领悟极深!非纸上谈兵之辈!”

待到最终评定名次,拆开糊名,看到“陈耀祖”三个字时,周文翰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他抚须长叹:“秦老慧眼识珠,陛下圣明嘉奖,此子,当真乃国之璞玉,经此乡试,已然大放光彩!此番解元,非他莫属!”

放榜之日,贡院外的广场早已被人潮淹没。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喧嚣声直冲云霄。

附近所有能俯瞰广场的酒楼、茶肆,临窗的位置早已被抢占一空,价格翻了几番依旧一座难求。

陈耀祖几人早有经验,提前数日便订下了一间小小的二楼雅间。

此刻,陈大勇、王父、姚父三人趴在窗前,伸长了脖子往下望,心情比考生本人还要紧张激动。

陈大勇几次三番想要冲下楼去,都被陈耀祖和王富贵死死拉住。

“爹,您别急!下面人太多了,挤坏了可怎么办?虎子表哥和阿福他们机灵,肯定挤到前面去了,等着他们报信就好!”陈耀祖哭笑不得地劝道。

就在这时,几声震耳欲聋的礼炮响起,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只见贡院中门大开,以主考官周文翰为首的官员们鱼贯而出。

周文翰站在高台之上,说了些“皇恩浩荡”、“为国选材”、“望诸生戒骄戒躁”之类的冠冕堂皇之语,但在场所有人早已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进去多少?

终于,在无数道焦灼目光的注视下,覆盖着红绸的巨大榜单被几名衙役合力悬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