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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掀开的刹那,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向前涌去!

“放榜了!放榜了!”

“让我看看!前面的让让!”

“中了!我中了!哈哈哈!”

“呜呜呜……没有……为什么没有我……”

“爹!娘!儿子对不住你们啊……”

刹那间,狂喜的欢呼、绝望的哭嚎、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兴奋到癫狂的手舞足蹈……人间百态,在这方寸之地展现得淋漓尽致。

早已挤到最前面的虎子,瞪圆了眼睛,屏住呼吸,从榜单最上方开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往下找。

当他的目光落在榜首那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上时,整个人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咧开的大嘴几乎要扯到耳根:

“中了!中了!榜首!解元!是耀祖!是我表弟陈耀祖!解元!!!”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告诉身边每一个人。

旁边的阿福也拼命寻找,终于在第三十六名的位置看到了“王富贵”的名字,同样兴奋地大叫:“我家少爷也中了!三十六名!”

另一边的阿健也不负众望,在第二十九名找到了“姚宗胜”的名字,高声喊道:“二十九名!姚少爷二十九名!”

三个小厮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奋力挤出疯狂的人群,朝着约定的酒楼方向狂奔,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中了!都中了!”

“陈少爷是解元!头名解元!”

“王少爷三十六!姚少爷二十九!”

雅间里,听到楼下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呼喊声,陈大勇猛地攥紧了拳头,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王父和姚父也霍然起身,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

当虎子、阿福、阿健三人气喘吁吁、满面红光地冲进雅间,清晰无比地报出名次时——

“好!好!好!”陈大勇连说三个好字,眼眶瞬间就红了,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父抚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笑开了花。

姚父和姚老大人则是重重一拍姚宗胜的肩膀,虎目中含着一丝水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耀祖与王富贵、姚宗胜相视一笑,心中那块最后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

窗外,是无数人的悲喜交织;窗内,是苦尽甘来的欣慰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寒门士子,终在科举正途上,迈出了最为坚实耀眼的一步。

虎子几人报喜的呐喊声还未完全落下,酒楼掌柜已如同踩着风火轮般,满脸堆笑地亲自赶到了雅间。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一人捧着泥金红帖,一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坛酒楼珍藏的佳酿。

“恭喜陈解元!恭喜王老爷、姚老爷高中!”

掌柜的未语先笑,躬身行了个大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小店今日能迎来解元公及两位新科举人老爷,实乃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今日诸位在小店的所有花费,分文不取,权当小店为三位老爷贺喜了!”

陈耀祖几人连忙推辞,王富贵更是习惯性地就要掏钱袋:

“掌柜的使不得,开门做生意,哪有免单的道理?该多少便是多少。”

掌柜的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连连摆手,身子挡在门口,态度坚决得近乎执拗:

“王老爷万万不可!这银子是断不能收的!若收了,岂不是让人笑话我鸿福楼不懂规矩,怠慢了解元公?”

他话锋一转,脸上堆起更殷切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耀祖,搓着手道:

“若……若解元公实在过意不去,可否……可否赐下墨宝一幅?让小店也能沾沾解元公的才气与文运?”

陈耀祖闻言,与王富贵、林修文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与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是科场高中的传统,也是商家招揽生意的妙招。

他略一沉吟,便颔首应允:“掌柜的盛情难却,既如此,便献丑了。”

掌柜的大喜过望,立刻命人备上最好的笔墨纸砚。

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陈耀祖走到案前,挽袖,润笔,蘸墨。

他神色平静,目光专注,并未因“解元”之名而有丝毫骄矜。

片刻后,他提笔挥毫,四个遒劲有力、自带风骨的大字跃然纸上——“学海无涯”。

这四个字,既是对自己求学之路的总结,也暗含对在场所有学子的勉励,更是对这家以“明月”为名、接待八方学子酒楼的绝佳寄语。

“好!好字!好寓意!”掌柜的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连声吩咐伙计:

“快!快去找城里最好的师傅,用上等的紫檀木给我把这幅字裱起来!

就挂在我们大堂最显眼的位置!哈哈哈,我们鸿福楼出了解元墨宝,往后必定文运昌隆,财源广进!”

这喜悦的风,从鸿福楼一路吹回了他们租住的小院。

得知消息的房主早已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便热情地迎上来,开口便是要退回租金。

“使不得,老丈,这万万使不得。”陈耀祖态度坚决,“我们租住期间,承蒙关照,租金是应付之资,岂能收回?”

房主却比酒楼掌柜更为执着,他握着陈耀祖的手,老泪微盈:

“陈解元,您就成全了小老儿这点私心吧!这院子能得解元公居住,是它的造化,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这租金我是断不能要了。非但如此,从今往后,这院子我也不再对外租赁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几个眼含好奇与崇拜的半大少年,语气充满了期盼:

“我要让家里的这些小子们都搬进来住些时日,好好沾沾解元公的文气!盼他们日后也能像解元公一般,刻苦向学,光耀门楣!”

看着老人眼中纯粹的期望,陈耀祖几人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只好收回了一半租金,却另备了一份厚礼答谢房主这些时日的照顾。

这小小的院落,因一个“解元”之名,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祈求文运的“福地”。

接下来的两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昔日的鸿儒书院同窗们更是结伴而来,言语间充满了真诚的祝贺与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大多榜上有名,即便名次稍逊,能中举人已是莫大成功,气氛一片欢腾。

在这片喧嚣中,孙清浩的身影显得格外沉静。

他独自一人前来,手中提着一壶好酒。他这次考了第三名,亚元的成绩已然极为出色,足以让家族为之荣耀。

两人在小院的石桌旁坐下,斟满酒杯。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孙清浩举起酒杯,目光复杂地看向陈耀祖,那里面有由衷的佩服,有未能超越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到极致的、灼热的斗志。

“陈兄,”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这一次,是你赢了。凌州治水,我自问做不到那般周全;

此番乡试,无论是经义根基,还是策论格局,清浩亦心服口服。”

陈耀祖举杯与他轻轻一碰,认真道:“孙兄过谦了。亚元之位,足见兄台才学。科场一时胜负,岂能定论高下?你我之路,皆在脚下。”

孙清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锐光更盛,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毫无掩饰:

“不错!科场一时,人生长路。陈耀祖,此次是你领先一步,但我不会就此认输。京城,殿试,那才是真正的顶峰!”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身形挺拔如松,向陈耀祖郑重地一拱手,一字一句道:“陈兄,我们,下次顶峰相见!”

“好!”陈耀祖也站起身,回以同样郑重的拱手礼,脸上露出畅快而期待的笑容,“清浩兄,顶峰相见!”

没有虚伪的客套,没有刻意的谦逊,只有强者之间最直接的认可与最坦荡的宣战。

这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尊重,更是驱动彼此不断向前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