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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印刷得异常清晰精美,墨色饱满。

一张的顶端赫然写着:‘大明皇帝崇祯传位诏书’!下面正是崇祯那封诏书影印件!另一张则是‘大明新君即位诏书’,宣告太子朱慈烺已于海外行在继皇帝位,誓师讨逆!

“皇上……皇上殉国了!”

“太子殿下逃出去了!还登基了!”

“在天之灵保佑啊!大明还有希望!”

惊呼声、哭泣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在京城各个角落低低地响起,如同暗流涌动。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诏书”,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被恐怖和绝望笼罩的京城夜空!

然而,这短暂的骚动很快被更强大的暴力所镇压。

“干什么?!都把东西交出来!”

“奉权将军令!私藏逆书者,格杀勿论!”

大批如狼似虎的大顺军士兵冲上街头,粗暴地抢夺人们手中的传单,厉声呵斥,甚至挥刀威胁。

他们接到上峰严令,必须立刻收缴所有“妖书”,严禁传播,违令者斩立决!一时间,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百姓,再次被恐惧笼罩,纷纷将捡到的传单丢弃或藏匿,敢怒不敢言。

紫禁城,乾清宫。

昔日崇祯皇帝办公的宫殿,此刻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

大顺皇帝李自成,身着赭黄袍,坐在那张宽大的御座之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下方,文武重臣分列两旁,以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制将军李岩、权将军刘宗敏等为首,人人手中都拿着那两张刚刚被紧急送进来的、印刷精美的“传单”。

李自成用力将手中的传单拍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都看到了?啊?!天上掉下来的!崇祯死了,太子跑了,还在海外登基了!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那朱慈烺,难不成是插了翅膀飞出去的?!还有这些纸,这做工,这墨迹,是哪个作坊能印出来的?!嗯?!”

李自成环视着台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牛金星和李岩身上:“牛丞相,李军师,你们说说看!”

牛金星捻着胡须,面色凝重,沉吟道:“陛下,此事……着实蹊跷。京城戒严数日,水泄不通,太子一稚龄少年,绝无可能凭己力逃脱。除非……有精通奇门遁甲、或身负异术之人相助。至于这纸张印刷之术,臣闻所未闻,绝非我中土所有,倒似……似有海外妖术之嫌。”

李岩上前一步,他性格较为耿直,忧患意识也更强,直言不讳道:“陛下,无论太子如何逃脱,此事已然发生。如今这‘诏书’天降,京城人心必然浮动。崇祯殉国,其情可悯,已博得部分士民同情;太子即位,更给了那些心怀明室之人以希望。当务之急,非是追究太子如何逃脱,而是如何稳定人心,巩固我大顺根基!”

刘宗敏早就按捺不住,他性情暴烈,对文人本就轻视,此刻更是烦躁,粗声粗气地打断李岩:“李军师,你尽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稳定人心?拿什么稳定?兄弟们跟着咱们打进北京城,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吗?!”

刘宗敏猛地踏前一步,对着李自成拱手,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蛮横之气:“陛下!咱们打开国库和内帑,您也看到了!空空荡荡,老鼠进去都得哭着出来!他崇祯皇帝,穷得叮当响!可咱们兄弟不能喝西北风啊!”

刘宗敏挥舞着手中的传单,唾沫星子横飞:“崇祯这老儿在煤山绝笔信里都写了什么?‘文臣个个可杀’!‘勋贵富可敌国’!这说明什么?说明钱都在那帮贪官污吏、皇亲国戚手里!咱们替天行道,杀了皇帝,这钱,就该从他们身上掏出来!”

刘宗敏眼中闪着贪婪而凶狠的光,提出了那个历史上最终将大顺政权推向深渊的毒计:“陛下!依末将看,没什么好犹豫的!立刻下令,‘追赃助饷’!把北京城里那些当官的、有爵位的、家大业大的,全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有了钱,才能犒赏三军,稳住局面!至于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狗屁太子,等咱们兵强马壮了,再收拾他不迟!”

李自成听着刘宗敏的话,眼神闪烁。他内心是倾向于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案的。他出身贫苦,对官僚地主有着天生的仇恨,而且眼下军饷短缺确实是燃眉之急。崇祯的绝笔信,更是给了他一个“正当”的借口。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想听听其他谋士的意见,尤其是李岩的,毕竟李岩在士人中有些声望。

李自成将目光投向李岩,带着询问的语气:“李军师,宗敏所言,你以为如何?”

李岩脸色大变,他深知“拷饷”的严重后果,这将是彻底失去士大夫和民心之举!他急忙上前,声音带着急切和劝阻:“陛下!万万不可!刘将军此议,乃是饮鸩止渴,自绝于天下啊!”

李岩指着宫门外的方向,痛心疾首:“陛下!我军刚入京城,立足未稳,天下观望!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示以宽仁,招抚明朝旧臣,稳定地方!若行此酷烈之举,必使天下士绅离心,百姓惊惧,视我大顺如洪水猛兽!届时,不但江南难以传檄而定,恐怕连这北京城,我等也未必能久居!请陛下三思!”

刘宗敏闻言大怒,瞪着李岩吼道:“李岩!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不收钱,你让几十万兄弟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去打仗?难道都跟你一样,去喝西北风,讲什么狗屁仁义道德吗?!”

牛金星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他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陛下,刘将军所虑,是为三军生计,亦是实情。李军师所忧,是为江山社稷,亦是老成谋国之言。此事……确需慎重。”

牛金星话锋一转,却隐隐偏向刘宗敏:“不过,国库空虚亦是事实。或可……先对少数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勋戚官僚,略施惩戒,以儆效尤,同时亦可补充军需。至于范围与尺度,还需陛下圣心独断。”

李自成听着台下文武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军饷问题和内心深处对官僚的憎恶,一边是长远统治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