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到厂里时，易中海也刚来上班。
送二愣子去了学校，易中海一路小跑赶到厂里。
他暗自打定主意，得赶紧买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上班下班都省事，带孩子也方便多了。
“下班就去买！”易中海心里盘算着。
前脚易中海刚进车间，秦淮茹后脚就跟了进来。
早上被易中海拒绝后，秦淮茹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易中海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厂里给秦淮茹转了正，可她干活还是拖拖拉拉。
当学徒时就偷懒，现在成了一级工，反倒更不上心了。
就她这工作态度，连工资都对不起。
照这么下去，她这辈子也就一级工了，二级钳工想都别想。
一来她没文化，学钳工本来就难；二来她自己也不当回事。
要是肯用心钻研，三五年后说不定还能混个二级工。
人各有命，易中海也懒得替她操心了。
说起来，他帮秦淮茹的忙已经够多了。
要不是他出力，秦淮茹连车间都待不下去。
“轰！”
地面猛地一震，易中海身子跟着晃了晃。
原来是秦淮茹操作失误，机器直接报废了。
崩飞的零件擦着一名工人的头皮飞过，差点闹出人命。
“秦淮茹！你瞎折腾什么？”那工人惊魂未定，要是再偏一寸，自己就得交代在这儿，顿时火冒三丈。
“我……”秦淮茹吓得直哆嗦。
她这一失误，不仅毁了机器，还险些害死同事。
周围工人们全都怒目而视。
“厂里就不该给她转正！”
“技术烂成这样，机器坏了不说，孙学军差点搭上命！”
“离她远点儿，晦气！”
“孙学军真是命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进厂这么久，连个机器都摆弄不明白。
”
“心思都用在歪道上，能学好技术才怪！”
“破鞋还指望她正经干活？”
听着越来越刺耳的议论，秦淮茹捂着脸直哭。
可没人愿意同情她。
易中海也傻了眼，没想到秦淮茹能捅这么大娄子。
操作失误不算，还险些闹出人命。
这会儿整个车间的工人都对她怨声载道。
车间主任闻讯赶来，看见报废的机器，又听说差点出人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秦淮茹！你搞什么名堂？”
“连个机器都摆弄不明白，你还能干点啥？这么简单的设备都能出错，脑子进水了吧？”
“在车间混了这么久，光看也该看会了！”
车间主任脸色铁青，对着秦淮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骂完秦淮茹，他又狠狠瞪了易中海一眼。
要不是易中海当初说情，一号车间根本不会收留秦淮茹。
厂里给秦淮茹转正时，车间主任就觉得她技术不过关。
果不其然，这次因为操作失误，不仅弄坏机器，还险些闹出人命。
“易师傅，一号车间留不得秦淮茹了。
”车间主任沉声对易中海说。
易中海低着头没吭声。
见他没反对，车间主任心里踏实了些。
八级钳工在厂里地位高，他也不想和易中海闹僵。
现在这样反倒省事。
秦淮茹哭得梨花带雨：“主任您行行好，我保证下次不出错！”
“一大爷，您再替我说句话吧！”她扑通跪倒在地。
这场面让车间主任犯了难。
周围工人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却冷眼旁观。
“主任要是不调走秦淮茹，我就申请去二号车间！”
“她不走我走！”
“对，咱们不能跟她在一个车间干活！”
厂长办公室里，李卫国和牛铁两位工程师都在场，副厂长和各科室负责人齐聚一堂。
一号车间主任语气凝重：“厂长，当初就不该破例给秦淮茹转正，今天这事故就是教训。
”
宣传科长插话：“这就叫没金刚钻偏揽瓷器活。
”
“虽然要照顾困难职工，但转正必须按规矩来。
”
“她技术根本不合格，厂里好心反倒办坏事——今天不仅报废设备，还差点搭上人命！”
厂长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直怪秦淮茹不争气。
当初看她孤儿寡母不容易，破例给了转正名额，没想到捅出这么大篓子。
现在一号车间工人集体抗议，再留秦淮茹只会影响生产。
“得给她换个岗位。
”生产科长提议。
李卫国始终没开口，但心里直摇头。
早知道秦淮茹技术差，没想到能差到这种地步——毁机器不说，差点闹出人命，这可真够离谱的。
事情闹大了，连一号车间的主任都兜不住。
易中海这次也没替秦淮茹说话。
让她重新做学徒工显然行不通。
那就给秦淮茹换个岗位吧。
厂长拍板道。
干脆让她去扫厕所。
三号车间主任提议。
扫厕所不合适，不如安排她去搬运。
有人反驳。
这时，厂长转头问李卫国：卫国，你的意见呢？
身为九级工程师，李卫国被点名并不意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搬运工和扫厕所都是正经工作。
李卫国微微一笑。
那就定搬运工吧！厂长最终敲定。
这个决定没人提出异议。
很快，厂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全厂职工都知道了秦淮茹被调去当搬运工的消息。
一号车间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工人们议论纷纷：
早该让秦淮茹干搬运了。
她进厂这么久，整天磨洋工。
连厘米和毫米都分不清。
这种水平根本不该转正。
秦淮茹还在一号车间抹眼泪。
原本的工作还算轻松，可搬运工得卖力气。
但技术活干不好，干体力活总没问题吧？
她满腹委屈，怪易中海不帮衬，怨车间主任太绝情。
却不想想自己的钳工水平多差劲。
今天差点闹出人命，已经算走运了。
孙学军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真要出了事，厂里给的那点抚恤金哪够养家？
就算让家属顶替工作，也得从学徒做起，日子更难熬。
要是因为秦淮茹的失误闹出人命，她自己也别想好过。
周围的工人们都松了口气。
易中海还是过来劝了两句：
小秦啊，你不是干钳工的料，搬运工也挺好。
不管在哪个岗位，都得认真干活。
秦淮茹低着头不吭声，眼神却冷得像冰。
易中海明白，这女人肯定在记恨他。
可要是强行压下这事，得罪的人就多了。
帮秦淮茹没半点好处，反而惹一身 * ，他易中海又不是傻子。
过去易中海援助秦淮茹，一方面因为贾东旭是他徒弟，存着几分情分，更重要的是想通过秦淮茹套牢傻柱。
当初傻柱钟情秦淮茹，易中海盘算着撮合他俩，正好能让傻柱给自己养老送终。
不过易中海早已放弃傻柱，原本打算与李卫国拉近关系，指望李卫国养老，如今有了养子二愣子，自然指望亲儿子将来照顾自己。
既然秦淮茹对易中海再无用处，何必再帮她？成年人讲究实际，秦淮茹现实，易中海更现实。
有了养子后，易中海算盘打得越发精明。
眼下秦淮茹虽调去干搬运工，工资依旧是二十七块五，收入未减，只是活计更累人罢了。
……
轧钢厂大仓库外堆满装箱的零件，十几个工人忙着搬运，其中女工仅三人，秦淮茹最是年轻貌美。
才干不到两小时，她已腰酸背痛，恰逢午饭时间。
并非所有工人都去食堂，有人选择回家吃。
秦淮茹攥着饭盒往食堂走，习惯性想插队。
以往总能成功，这次却碰了钉子。
秦淮茹，挤什么挤？后面排队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
干活偷奸耍滑，排队还想占便宜，毛病！
她故作委屈，几个男工帮腔，但更多人高声呵斥。
无奈之下，她收起可怜相，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气鼓鼓走向队尾。
什么德行！
就不是个好东西！
排队时，秦淮茹满肚子怨气。
今天霉运连连，先是技术岗调成体力活，食堂插队又碰壁。
不多时，李卫国也来食堂。
只见这位年轻工程师规规矩矩排队。
以他如今在厂里的地位，本可免排队，但他坚持守规矩。
其实他只要开口，自有人端来饭菜，亲自来食堂不过是为久坐后活动筋骨。
瞧瞧人家李工，这才叫修养。
工程师都老实排队，某些人却净想着插队。
年纪轻轻就当上工程师，素质能差吗？
不少女工暗自懊悔。
当初李卫国单身时，厂里多少姑娘错失良机，如今悔青肠子——这般好男人近在眼前，当初真是有眼无珠。
最后悔的人莫过于秦淮茹，当初李卫国曾想娶她进门，可她却嫌人家条件不好。
厂里不少人都知道秦淮茹拒绝李卫国的事。
自从贾东旭残废后，厂里就有人开始看秦淮茹的笑话。
后来她为了一点吃食让人占便宜，众人更是瞧不起她。
想占秦淮茹便宜的男工不少，真心看得起她的却没几个。
都当上工程师了还来排队，装什么装。
秦淮茹心里暗骂。
在她看来，李卫国就是假清高。
要是她当上九级工程师，根本不会来食堂，叫人把饭打回去多体面，亲自来食堂排队多掉价。
轮到秦淮茹打饭，她要了个窝头和一勺白菜。
不一会儿就排到李卫国。
李工程师，您要点什么？刘岚殷勤地问。
两个白面馒头，一份猪肉炖粉条，再加个西红柿炒鸡蛋。
李卫国随意点了两样贵的。
刘岚舀了满满一大勺，粉条里躺着两片肥肉，接着又是一勺，鸡蛋多得冒尖。
刘岚不是不会颠勺，只是看人下菜碟。
面对厂里的工程师，她可不敢耍花样。
李卫国端着两个白馒头、一盒猪肉炖粉条和一盒西红柿炒蛋，在食堂找了空位坐下。
几个要好的工友凑了过来。
能跟李卫国交好的工人都不简单，两个钳工、一个锻工外加三个焊工，最低都是四级工，还有个六级工。
这几个不仅技术过硬，为人也厚道。
李卫国一边吃饭一边跟工友们闲聊，完全没摆工程师架子。
饭后，李卫国和工友们一起洗碗。
虽然当了工程师，他对工友还是老样子。
在厂里，李卫国的口碑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