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紧接着是巴希尔那熟悉的、带着焦躁的喊声:“马赫迪!林!你们还在里面吗?”
林墨和马赫迪医生立刻冲到门口,只见巴希尔开着他那辆旧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诊所外,车身上布满了新鲜的尘土。
巴希尔跳下车,脸色凝重地喊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刚得到消息,‘灰狼’的一支小队正在向这个方向推进,准备抢占这边的制高点!这里很快就要变成前线了!必须马上转移!”
他的话如同最后一声警钟。马赫迪医生不再犹豫,他环顾诊所内所有依赖他的人们,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转移!去林说的那个废弃储水设施!”
命令一下,诊所内瞬间忙碌起来。
能行动的伤员互相搀扶,不能行动的则由林墨、巴希尔、助手以及几个伤势较轻的男性伤员用担架抬着。
药品和仅剩的器械被迅速打包。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恐惧,但在求生本能和马赫迪医生的指挥下,秩序并未混乱。
林墨背起那个腿部受伤、仍在昏迷的小男孩,马赫迪医生和助手则小心翼翼地抬着刚刚手术完毕、极度虚弱的孕妇。巴希尔负责在前面引路和警戒。
这支由伤者、医生和志愿者组成的奇特队伍,如同惊弓之鸟,仓促而又坚定地离开了这间承载了无数伤痛与希望的诊所,一头扎进了坎大哈郊区危机四伏的荒野之中。
头顶是时不时掠过的流弹尖啸,远处是清晰的交火声和爆炸声。
他们沿着系统规划出的、尽可能规避正面战场的路线,在废墟和荒草间艰难穿行。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爆炸声响起,队伍都会出现一阵紧张的骚动。
林墨能感觉到背上小男孩微弱的呼吸,也能听到身后马赫迪医生沉重的喘息。
他紧握着从系统兑换的、拥有夜视和热成像功能的望远镜,不断观察着四周,提前预警可能出现的危险。
经过一段感觉无比漫长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隐蔽在一片瓦砾堆后的废弃储水设施入口。
入口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蚀严重的圆形铁盖。
巴希尔和林墨合力,才勉强将其撬开,露出一个漆黑、散发着潮湿霉味的洞口。
人们依次进入。里面空间果然不小,虽然阴暗潮湿,地上还有积水,但厚重的混凝土结构提供了难得的安全感。
马赫迪医生立刻指挥大家将重伤员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重新检查伤势。
当最后一个人进入,铁盖被重新盖上,隔绝了外面大部分枪炮声后,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喘着气。
黑暗中,只有手电筒和几盏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脸。
林墨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听着身边伤员们压抑的呻吟和孩童细微的哭泣,感受着这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
食物、饮用水、药品……所有物资都极度匮乏。外面的战火不知何时能停歇。
马赫迪医生已经开始在微弱的光线下,继续检查伤员的状况。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瘦削,却又如同磐石般坚定。
地下储水设施内部,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依靠偶尔瞥向手腕上依旧走动的表针,才能确认外面世界的流逝。
空气潮湿、阴冷,混合着浓厚的霉味、尘封多年的铁锈味,以及迅速弥漫开的、无法回避的血腥与汗液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几盏依靠便携电源的应急灯和林墨系统兑换的、光线更为稳定的冷光棒,它们在无尽的黑暗中切割出一个个有限的光晕区域,映照着一张张或痛苦、或麻木、或惊恐万状的脸。
马赫迪医生几乎没有停歇。
他借着昏暗的光线,逐一重新检查每一位伤员的状况。
那位刚刚经历剖腹手术的孕妇情况相对稳定,但依旧极度虚弱,需要持续观察和抗生素支持。
腿部动脉受损的小男孩失血过多,虽然及时止住了血,但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
其他伤员,有被弹片击中的,有在逃亡中被倒塌物砸伤的,伤势轻重不一,呻吟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在封闭的空间里低低回荡。
“我们的药品,特别是抗生素和止痛剂,撑不了太久。” 马赫迪医生清点着带来的、已然见底的医药箱,声音沙哑而沉重。
他看向林墨,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无声的询问。
林墨昨夜带来的物资在刚才诊所的集中消耗和现在的持续使用下,正在飞速减少。
林墨默默点头。
他心知肚明,系统的情绪值并非无穷无尽,之前的大规模兑换已经消耗颇巨。
他必须更精打细算,确保每一分情绪值都用在刀刃上。
他悄然再次兑换了一批最急需的静脉输液用品、生理盐水和有限的强效抗生素,假装是从那个看似普通却仿佛深不见底的背包里取出。
“我这里还有一些。”他将东西递给马赫迪医生,没有多做解释。
马赫迪医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绝境里,任何来源的援助都是救命稻草。
巴希尔则负责维持着这个临时避难所的秩序。
他将身体相对完好的人组织起来,用能找到的容器接取墙壁渗出的、并不洁净的冷凝水,进行简单的沉淀过滤。
他分配着仅存的一点食物——主要是林墨之前放在车上的部分能量棒和压缩饼干,优先供给重伤员和儿童。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在民宿时的精明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危机中被迫激发出的、近乎本能的领导力和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