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他没有看向被这道突然袭击的信息弄的惊慌失措的袁天凡,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过窗外灰蒙蒙、仿佛深不见底的维多利亚港。

动作慢得让整个交易室的时间都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慌什么。”郑硕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音量不高,却像一根绷紧的钢丝,清晰而冰冷地切割开室内的恐慌。

“建宁,你立刻去查,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一定要查清楚《铜锣湾日报》那头版消息最初的来源是哪里,是谁放出的风。建国……”

他转向像铁塔一样守在门口的王建国:“我给你三个小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要知道这个消息最早是从怡和洋行内部哪个‘内部人士’的嘴里传出来的,还是说这就是个假消息,是从别的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冒出来的。”

郑硕松开按着电话的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中那个来自未来的“灵魂AI”正以超越时代的速度运转,冰冷的数据流无声地交汇验证:

『紧急数据核查:怡和洋行近期内部资金流平稳,无大规模并购案所需的资金调度迹象。

目标公司九龙货仓有限公司当前负债率高达62%,资产结构复杂,短期并购整合成本极高,不符合怡和洋行一贯稳健并购的行事策略。』

『信息传播轨迹分析:该消息在今日股市开市前首小时内,通过三家关联度极高的报摊和电台集中爆发,传播模式具有显着人为操控特征,概率评估73%。』

“你们想想……”郑硕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惊惶不安的脸。

“九龙货仓的资产净值现在打四折甩卖,是不假。

但怡和洋行那帮比狐狸还精的约翰牛,会蠢到在股灾最深、市场流动性枯竭的时候,跳出来当救世主?会高价收购一个负债累累、麻烦缠身的烂摊子?

这不合逻辑!!!

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放出的烟幕弹,想利用恐慌,把我们这些还敢在低位吸筹的人,彻底清洗出局。”

他走到挂着股价走势图的墙前,指着那根断崖式的直线:

“他们想制造踩踏,用假消息逼我们这些还有实力接盘的人割肉。

我们一旦跟风恐慌性抛售,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王建国重重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霍建宁也立刻抓起电话,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号码。

反而是袁天凡一听“三小时”,急得“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算盘珠子都跳了好几下,他声音发颤,几乎是在喊:

“三个小时?!老板!三个小时足够市场再往下砸十个百分点了!

到时候别说补保证金,咱们的仓位很有可能会被直接穿仓的!到时候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啊!”

郑硕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反倒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那份皱巴巴的《铜锣湾日报》,手腕一抖,把报纸“啪”地一声甩在桌面上,手指精准地戳在报道最后那行小字上——

那里赫然写着“消息引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券商人士”。

“动动你的脑子,天凡。”郑硕的声音冷冰冰的,像块铁。

“你好好想想,以怡和洋行在香江的势力和做事风格,他们要是真打算搞并购九龙货仓这种大动作会这么鬼鬼祟祟?会找《铜锣湾日报》这种连正规都说不上的小报?还会用这种‘不愿具名’的含糊口气来放风?

他们怡和自家的公关部是用来摆设的吗?”

他指尖用力,几乎要把那行字戳破,语气带着强烈的讥讽:

“你看看这句,‘据不愿具名的券商透露’——连个真名实姓都不敢报,躲躲藏藏,见不得光。

这种‘路边社’级别的消息,你也信?你也觉得这有多大的规律能是真的?!”

这番话,像一盆掺着冰碴子的冷水,猛地浇在袁天凡滚烫焦躁的神经上。

他脸上那种急得要跳脚的表情瞬间僵住,张着的嘴巴也忘了合上,脑仁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醒。

是啊……怡和洋行那种级别的约翰牛资大行,真的要并购的话,必然是雷霆万钧般的行动。

他们会通过权威渠道正式发布公告,怎么可能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而且这道消息出现的时机也有点太过巧合了,正好卡在市场最脆弱、他们仓位最紧张的时刻。

这……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刚才被恐慌压制的理智和逻辑,开始一点点回归大脑。

袁天凡猛然意识到,自家老板的判断极有可能是对的——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假消息!

目的就是要在最后关头,把他们这些还在咬牙坚持的多头,彻底吓垮、清洗出局!

想通了这一层,袁天凡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那股非要立刻平仓的冲动,像退潮一样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羞愧和更加紧绷的警惕。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郑硕的眼神里,充满了信服和等待下一步指令的坚定。

郑硕坐回椅子,闭上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近乎冷酷的镇定,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勉强压住了交易室内即将崩溃的紧张气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考验的不仅是资金,更是神经的极限。

三小时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交易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电传机单调的“咔嗒”声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交错。

当时钟指针终于指向约定时刻,门被“哐当”一声撞开。

王建国带着一身室外暴雨的湿冷寒气,头发紧贴额头,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的雨衣下摆滴落在地板上。

“查……查到了!”王建国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水,声音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有些嘶哑,眼神却亮得骇人。

“消息源头确定了!就是马家那帮残渣余孽放出来的烟幕弹!

他们买通了《华字日报》的一个副刊编辑,塞的稿子!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更关键的证据:“从汇丰银行内部渠道核实,马家暗中控制的一家傀儡券商。

今天一开盘,就通过复杂渠道,秘密借入了足足二百万股九龙货仓的股票!他们手里根本没多少现货!”

真相如同闪电劈开迷雾,瞬间豁然开朗!整个交易室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咒骂。

原来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利空消息、精准的砸盘时机、蔓延的恐慌——都是马家残余势力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们散布并购假消息制造恐慌,趁机大规模借股做空,打压股价,目的就是为了在更低的价位回补筹码,或者干脆将他们这些多头逼爆仓!

“呵……”一声清晰的冷笑打破了喧嚣。众人望去,只见郑硕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讥讽笑容。

他目光锐利地转向袁天凡,指令清晰果断,没有半分犹豫:“天凡!立刻操作!给我们所有的信用额度上加五百万元杠杆,资金用途单一明确:

全部买入九龙货仓!他们敢砸多少,我们就接多少!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

这逆势加仓的指令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满室皆惊,众人还未从这大胆决策中回过神时,郑硕已经一把抓起了桌上那部鲜红色的专线电话机。

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我接汇丰证券部陈家辉经理。告诉他,我是郑硕。

我用我名下‘凤凰工业公司’在观塘的厂房和地契作抵押,市场评估价不低于三千万。

我要求在今天收盘前,再给我开出两千万港元的额外信用额度。”

他顿了顿,对着话筒,声音沉稳地补充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你直接告诉陈经理,马家完了,香江未来的商业格局需要新的血液。

汇丰是选择抱着旧船票一起沉没,还是投资一个看得见的未来,让他自己斟酌。我等他电话。”

下午一点整,开市的钟声像丧钟一样敲响,交易所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报价板前挤满了脸色惨白的散户,有人看着自己毕生积蓄化作不断跳水的数字,当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经纪商的电话总机被恐慌的客户打爆,接线员扯着嗓子喊“抛!全部抛!”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在这片末日般的喧嚣中,郑硕的交易室里却弥漫着一种反常的死寂。

他站在电传机前,声音冷得像块铁:“每跌10个价位,吃进5万股九龙货仓。单子拆散,挂单时间间隔开,要像撒胡椒粉一样,让人看不出规律。”

交易员们手指颤抖着执行指令,每一笔买单都像在接坠落的刀子。

突然,老式电传机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吐出的纸带上赫然印着加急快讯:

「廉政公署于今日午后正式逮捕马惜如、马惜珍兄弟!」

这条消息像一道闪电劈进浓雾,九龙货仓的股价应声蹿升3%,买盘瞬间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