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日炜掩口,眼中骤现喜色。
“快!带朕离开!”
“待朕抵达明军大营——”
“定请摄政王血洗胡氏全族!”
“不然,朕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这些事,等回去再谈。”
锦衣卫一把拽起陈日炜,迅速朝宫外走去。
“再耽搁片刻,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踏踏踏!
三名锦衣卫押着陈日炜,与守在宫门前的同僚汇合后,立即疾步冲出。
脚步急促,陈日炜望着前方渐近的宫门,眼中悄然燃起一丝生还的希望。
嗖嗖嗖!
突然,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寒芒闪现,数支利箭钉入陈日炜身前的地面,密密麻麻,惊得他冷汗直流。
“陛下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胡祥云冷冷地从人群中走出,目光轻蔑地盯着陈日炜。
陈日炜全身僵直,抬头望向四周已拉满弓弦的士兵,最终怒视胡祥云。
“胡祥云,你叔父与兄长早已归顺大明,你为何还不开城请降?”
“嗤——”
胡祥云冷笑一声。
“背国求生,苟且偷安,那样的亲人,我胡祥云从未有过。”
“陛下。”
“末将劝您立刻交出这几个逆贼,返回宫中。”
“否则,您的下场,恐怕就和这地面一样千疮百孔了。”
“你……”
陈日炜怒不可遏,正欲开口。
却见三名锦衣卫猛然齐声怒吼:
“护送陈皇突围!”
话音未落,三人已挺身向前,直扑敌阵。
嗖嗖嗖!
弓弦齐震,士兵们受惊之下纷纷松手放箭。
然而三名锦衣卫早有防备,闪避腾挪间以刀拨箭,动作迅捷。
趁着乱箭准头尽失,他们硬生生杀入人群之中。
“陈皇,快跟上!”
先前闯入寝宫的那名锦衣卫回头对陈日炜招手示意。
陈日炜咬紧牙关,本能地迈步追随。
可锦衣卫能躲箭如飞,陈日炜却无此本领。
虽经三人拼死掩护,箭雨已稀,但他仍被两支箭矢贯穿大腿与肩头。
锦衣卫趁势突围。
受伤的陈日炜只觉体力飞速流失,眼前一黑,终是支撑不住,倒在乱军之中。
弥留之际,他лnшь奋力抬起手臂,嘶声喊道:
“救我!”
可那三名锦衣卫毫不停留,借着混乱杀出重围,转瞬消失不见。
不久,胡祥云缓步走到陈日炜尸身旁,见其嘴角溢出黑血,脸色骤然铁青。
“谁敢下令使用毒箭!”
“给本将滚出来!”
“我要劈了他!”
此刻,胡祥云心头如坠冰窟。
他确曾下令放箭,但反复叮嘱不得伤及陈日炜性命。
这群人倒好,不仅射伤,竟还用上了毒!
这不是要将他推向绝路吗?
唯一的护身符就此断送,他自己还能活几时?
胡祥云几乎癫狂,猛地夺过一名将领腰间佩剑,架在其颈。
“是你下的令?是不是你!”
“将军,冤枉啊!”那将领浑身发抖,声音颤抖,“陈日炜是我们最后的依仗,属下再愚蠢也不会动用毒箭啊!”
“将军,我们没人下令!”
“对!连箭头都换成了钝的,生怕误伤陛下!”
众将纷纷跪地喊冤,七嘴八舌辩解不停。
胡祥云身躯剧震,手中长剑“咣当”落地。
剑锋触地之声回荡,他忽然仰天狂笑。
“哈哈哈!”
“大明摄政王朱涛……”
“果然不凡。”
“够狠!真够狠啊!”
胡祥云尚不知,几乎同一时刻,安南全境的皇室成员皆遭遇相同命运。
但这一切,已然无关紧要。
……
轰轰轰!
炮声震天,火光撕裂夜幕。朱涛身后,一门门神武大炮喷吐烈焰,将安南皇城的城墙炸得粉碎。五十万大明铁军如潮水般涌入皇城。
踏踏踏!
朱涛亲率最精锐的燧发枪营,直逼安南皇宫。
皇宫之内,胡祥云立于龙椅之前,一边披上龙袍,一边神经质地笑着,一步步迈向御座。
“哈哈哈!”
“朕要登基了!”
“朕乃安南之皇帝!”
“哈哈哈哈!”
……
砰!
皇宫的大门被大明将士猛然踢开。
朱涛望着状若疯狂的胡祥云,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啧!
真是个无能之辈。
念在你先前出过些力气的份上,便赐你一个痛快。
心中如此想着,朱涛抬手一挥。
砰砰砰!
刹那间,一排士兵齐齐扣下手中燧发枪的扳机。
噗噗噗!
就在这一瞬,胡祥云距离皇位仅一步之遥,胸口却骤然绽开数个血窟窿。
噗通!
他重重摔倒在地,浑身浴血,仍挣扎着向前爬行。
“朕的……皇位……”
噗!
他一只手终于触到了龙椅,却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全无,颓然倒下。那只手缓缓从皇座滑落,只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至此,立国数百年的安南帝国彻底覆灭,重新归入中原王朝的版图。
……
“报!”
“殿下,沐英将军在南下接管安南残余疆域时,与占婆国军队发生激战!”于春生急奔入殿,对着刚刚拂净皇座血污、端坐其上的朱涛躬身禀报。
“占婆国?”
朱涛双目微眯。
“孤记得没错的话。”
“此前这群人,不是一直被胡季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吗?”
“如今孤救他们于水火。”
“他们非但不归顺大明,反倒敢夺我大明疆土?”
言语之间,朱涛眼中已透出凛冽怒意。
于春生感受到那股威压,身躯微微一颤。
“回殿下。”
“占婆国趁乱夺取了安南南部数座城池。”
“声称那些土地本属他们,曾被安南强占,如今要收回故土。”
“若大明执意征讨,他们便拒绝称臣纳贡。”
“呵呵呵!”
朱涛冷笑出声。
“收回?”
“当年安南侵占他们国土时,不见他们反抗。”
“如今成了我大明之地。”
“他们倒敢动手抢夺?”
“莫非真当大明软弱可欺?”
“常升!”
“末将在!”
常升上前一步,向朱涛抱拳领命。
“你率十万大军,与沐英五万兵马会合,即刻南下,踏平占婆!”
“那片土地,本就是昔日汉家旧疆。”
“在外飘零几百年,便以为自己强大了?”
“真当孤不敢将其剿灭?”
“称臣?”
“竟敢以此要挟孤?”
“谁稀罕?”
“孤本无意继续南征。”
“但他们既然自寻死路,就别怪孤不留情面。”
“喏!”
常升应诺转身,立即前去调兵遣将。
朱涛扫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于春生,淡淡摆手。
“你也起来吧。”
“对了,今后不必再称孤‘殿下’。”
“若愿意,可唤孤一声‘二爷’。”
“二爷!”
于春生脱口而出,竟忘了起身。
身为锦衣卫统领,他岂会不知这称呼意味着什么?唯有朱涛真正心腹之人,才可如此亲近称呼。寻常臣子,只能尊称“殿下”。
朱彬允他如此称呼,已是将其视作贴身心腹。
“怎么?”
“还不起来?”
“莫非还有事未报?”
朱涛含笑望着他。
“回殿……二爷,没有了。”
于春生慌忙起身拱手。
“你没有。”
“孤有。”
朱涛淡然开口。
“胡元澄是个人才,更是对孤极为重要之人。”
“你速派人将他护送至格物院。”
“记住——别人出事尚可。”
“胡元澄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至于胡季声,随便派两人押往北疆受罚便是。”
“此人若识时务,便老老实实。”
“若胆敢中途逃窜。”
“那就休怪孤斩草除根。”
“喏!”
于春生领命,缓缓退下。
“东阳!”
朱涛轻声唤道。
“二爷有何吩咐?”
陆东阳上前见礼。
“罢了。”
“不必多礼。”
朱彬一把扶起陆东阳,笑道。
“安南已重归大明治下。”
“既然皇统断绝。”
“那就把朱慵那小子的封地迁来此处吧。”
“毕竟,也算是陈家的女婿,继承岳父的产业合情合理。”
“况且,安南境内汉人数量本就不占多数。”
“此次孤出兵征讨安南,当地人口并未大幅减少。”
“所幸未开发的荒地仍有不少。”
“为加强掌控,孤需对当地族群进行稀释。”
“你即刻传孤谕令,从两广就近征调百万百姓迁入。”
“名义上就说是为了修建水师基地。”
“另外,通知俞照宣,让他做好准备,接收新的水师驻地。”
自古以来,北方异族与中原王朝交战,打到最后往往穿上汉服、改用汉姓,逐渐融入华夏。
南方则恰恰相反,早在始皇帝南征百越时便已纳入版图。
可每当中原国势衰微,总有势力趁机割据自立,与中央若即若离。
即便割据者本身是汉人,也难逃此例。
总体而言,此地民风偏弱,缺乏战斗力,与天朝对抗时难以形成激烈交锋。只要王师一至,不是立刻归降,便是纳贡请和。
正因如此,反倒失去了彼此融合的机会。
既然他们不愿主动融合,那便只能由朱彬来推动。
大规模迁徙大明子民南下,主动与当地人交融,方能使这片土地真正化为大明血脉。
至于水师基地,那是朱涛最后的倚仗。
安南地形除北部较宽外,整体狭长,恰好适合建设水师据点。
一旦基地建成,在这东西纵深有限的地势下,纵有外族叛乱,大明亦可凭水师迅速出击,将其领土拦腰截断,分而歼之。
只是不知,待郑和西洋归来,见到这般景象会作何感想?
兜了一圈回来,原本的藩属之地竟已尽成自家疆土。
啧啧!
那时郑和的表情,朱涛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出。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