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爬起,抹去嘴角血迹,亲自领兵追击徐允恭部众。
轰!轰!
行至一处街巷,忽而四周爆响连连,炸药火光冲天而起,大片吴哥士兵瞬间被烈焰吞噬。
“啊!”
库耶跋摩惊叫失色,浑身颤抖,仓皇钻入一间民宅的鸡舍中,蜷缩发抖,不敢稍动。
这是徐允恭设下的地雷伏阵。
严格来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地雷——单人踩踏并不会引爆。
其构造极为简陋:下方埋藏炸药包,上方覆盖一层打火石。
唯有密集人群反复踩踏,才会引发火星引爆炸药。
库耶跋摩却不管不顾,率数千人蜂拥而入,结果自然惨遭重创。
整支追兵被这粗糙至极的地雷阵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库耶跋摩躲在鸡舍深处,身体紧缩,唯恐脚下突然爆裂。
轰轰轰!
哗啦啦!
爆炸持续数息,泥土碎石不断洒落他全身。
甚至有受惊的鸡从他背上跳过,他依旧一动不敢动。
幸而,徐允恭的地雷仅布于巷道之下,未曾埋入民房地基。
这才让库耶跋摩侥幸苟活,捡回一命。
终于。
爆炸声戛然而止。
库耶跋摩这才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
只见巷道早已被炸得支离破碎,随他一同冲锋的数千士卒也尽数倒在残垣断壁之间,非死即伤,仅寥寥数人侥幸躲过冲击,此刻正从两侧颤抖着起身,惊恐四顾。
……
徐允恭最终率领剩余的四万大军冲出荣城。
此前被徐允恭激得几乎失控的库耶跋摩,留下三万兵马驻守荣城后,亲率八万大军在后紧追不舍。双方昼夜疾行,一日之内,自荣城一路奔袭至海岸边。
“逃啊!”
“继续逃啊!”
“徐允恭,你怎么不跑了?”
“怎么?无路可退,打算背水一战了?”
库耶跋摩面色阴沉如墨,死死盯住前方的徐允恭。
徐允恭缓缓转身,冷冷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大军随即分列两翼,让出中间空地。
刹那间,海面之上,一艘艘庞大的战舰破浪而出,映入库耶跋摩的眼帘。
而此刻,一排排漆黑幽深的炮口已稳稳对准了他们。
轰轰轰!
火力全开!
十五艘战舰上,数百门巨炮喷吐烈焰,其数量远超徐允恭五万大军所携神武炮之总和。
霎时间,漫天炮火倾泻而下,毫无阻拦地将库耶跋摩的军队彻底吞没,化作尘埃。
库耶跋摩本人,亦在这场无处可避的炮火洗礼中阵亡。
与此同时,荣城已被朱涛派遣朱棣率军成功夺回。
至此,反明联军元气大伤,短期内再无力突破大明防线,侵入大明掌控区域。
不仅切断大明南北联系的计划彻底破产,反而因一场惨败,彻底丧失了向安南南部推进的能力。北方战局与南方占婆战场自此完全割裂,只能依赖吴哥从南面提供支援。
为因城。
荣城大败、库耶跋摩战死的消息传来。
本就屡遭挫败的吴哥军心动摇,沐英与常升抓住战机,一举将其击溃。
制蓬峨被迫率领残部退出为因城。
“大王。”
“明军势不可挡。”
“我军已无力再战。”
“不如随末将前往吴哥。”
“我国陛下定会助大王复国。”
吴哥统帅卡尔耶跋摩向制蓬峨劝说道。
制蓬峨凝望着北方的为因城,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他年事已高,此一离去,恐怕此生再难踏足故土。
然而,最终他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一切,便托付贵国了。”
占婆覆灭,**吴哥王朝。
大明在安南的首座水师基地,在征调大量民夫后正式建成。
朱涛当即下令,对反明联军展开全面反攻。
就在此时,吴哥王朝皇帝阁耶跋摩以损失惨重、难以为继为由,宣布退出反明联盟。
事实上,确也如此——库耶跋摩十五万大军于荣府全军覆没,卡尔耶跋摩所率五万吴哥军亦折损过半,此次派出的兵力近乎消耗殆尽。
更甚者,大量军需物资尽数落入大明之手。
吴哥国内瞬间由富庶转为困窘,不得不选择撤军。
吴哥一退,苦的却是仍在勐占地区联合数个小国与大明周旋的大城王朝。
朱涛顿时腾出手来,在充足后勤保障下,亲率五十万大军汹涌杀至。
轰轰轰!
补给充沛,朱涛自然不再留情。
八百门神武大炮齐列阵前,炮火如雨点般疯狂倾泻,毫不吝啬。
最终,大城王朝宣告投降,上表向大明称臣。
朱涛经深思熟虑后,接受了其归附请求。
随即,大军合围吴哥王朝北境与东境。
朱涛向阁耶跋摩发出最后通牒:交出制蓬峨,以“扶南”为号向大明称臣;割让吴哥北部千里疆土予大明;并赔偿白银五万两。
呲啦!呲啦!
吴哥王城内。
阁耶跋摩怒不可遏,将朱涛送来的国书撕得粉碎。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阇耶跋摩怒声咆哮。
“朱涛当真以为我吴哥可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我吴哥儿女的血性!”
“卡尔耶跋摩,我军尚存多少兵力!”
吴哥城的朝殿之内,群臣战栗不已,眼望着阇耶跋摩怒火中烧。
“启禀陛下,目前仍可调动之兵尚有三十万。”
卡尔耶跋摩无奈出列,躬身回话。
“然而,陛下……”
“大城王朝业已归附大明。”
“单凭我国之力,绝难与大明抗衡。不如接受那位摄政王所提之条件。”
“放肆!”
砰!
阇耶跋摩猛拍御案,怒不可遏。
“朱涛根本毫无议和之心!”
“一开口便索要我国近半疆域,外加五千万银两。”
“若真如其所求,我吴哥国本尽失,实与亡国无异!”
“此等条款,朕断然不能应允!”
“不必再言,朕意已决。”
“昔年大元强盛,未能使我吴哥俯首。”
“今日大明崛起,亦休想令我屈膝!”
“朕定要让这位年轻气盛的摄政王明白——这南疆大地,岂是中原之人可任意主宰的天下!”
“遵命!”
见阇耶跋摩心意已决,卡尔耶跋摩只得黯然领旨。
七日之后,在大明猛烈火力的持续压制下,卡尔耶跋摩节节败退,终被逼退至吴哥城下。不过,这七日也并非全然被动。
他亲率军民昼夜抢修城墙,加固城防。
所用之材,正是水泥!
朱涛大兴海运,虽为大明带来了滚滚财源,却也滋生弊端——走私之风渐起。
对此,朱涛早有预料。
有些东西,封不住,也挡不了。
况且水泥工艺本非天机,诸国与大明往来频繁,早已见过其用途。
即便朝廷严守秘法,他国取残块研析,未必不能推演出配方。故而朱涛索性放开一道缝隙。
默许部分商贾暗中贩运。
但自然,这位摄政王必得从中分利。
凡从朱涛手中流出之物,岂有不取回报之理?
吴哥城外,朱涛四面围城,炮火连天。
城墙上硝烟弥漫,炮弹如雨倾泻而下。
卡尔耶跋摩则拼死固守。
朱涛轰城,他即以重型火炮还击。
更别出心裁,在炮弹表面涂抹一种极易挥发的毒药。
炮弹破空之时,因剧烈摩擦而迅速气化,毒雾弥漫,一度对明军造成严重困扰。
然而朱涛反应极快。
经分析查明毒素性质后,迅速研制解法,并调集更强火力,持续猛攻一月之久。
这一个月里,卡尔耶跋摩如同奔走于烈焰之间的救火者。
东墙告急便赴东墙,西垣崩裂即援西垣。
不仅要抵御明军如潮攻势,还得时刻提防城内锦衣卫细作作乱。
他欲坚守孤城,朱涛又岂容他安稳据守?
自第十五日起,朱涛除常规炮击外,更以神武大炮向城中广撒传单。
其内容大意为:
“卡尔耶跋摩拥兵数十万,却避战不出,龟缩城中。”
“实乃借战争之名,行盘剥百姓之实。”
一日、两日,人心尚稳。
信者寥寥,多视之为蛊惑之辞。
然而至第三十日,随着战局僵持、压力加剧,城中情绪悄然动摇。
起初不信之人,也开始心生疑虑。
更有本地学者公开撰文,呼应朱涛所传之言。
一时之间,吴哥城内舆论汹涌,民心浮动。
此波澜终至朝堂之上爆发。
“陛下!”
“臣弹劾将军卡尔耶跋摩!”
“陛下,臣亦参卡尔耶跋摩一本。”
“陛下……”
一位位重臣接连出列,奏章如雪片般飞来。
初时,阇耶跋摩尚能压下众议。
然随着时间推移,声浪愈高,终难遏制。
“卡尔。”
“你可有何话说?”
阇耶跋摩目光复杂,望向阶下之人。
“无言以对。”
卡尔耶跋摩面色平静,心中却如坠冰窟。
早在朱涛第一张传单落入城中之时,他便已预见此日将至。
只是未料——
来得如此之速。
竟让他,措手不及。
其实他早已谋划出迫使大明退兵的策略。
并且,这一计策已然奏效了过半。
只可惜,时至今日,却再无机会将其彻底实施。
“那么,诸位认为何人更宜担任此一元帅之职?”
阇耶跋摩最终开口问道。
“陛下!”
“臣等以为,知蓬峨王熟稔兵法。”
“最堪统率三军,执掌帅印。”
吴哥丞相趋前一步,郑重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