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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后汉异星录 > 第5章 铁鲸纵横·七海称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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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洋的晨曦尚未刺透淡青色的薄雾,庞大的舰队已如钢铁群岛般锚泊在锡兰岛(斯里兰卡)外海。主旗舰“定海号”巍峨的舰影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巨大的烟囱如同蛰伏巨兽的呼吸口,偶有一缕残留的煤烟逸出,旋即被海风揉碎。甲板上,身着深蓝笔挺军装的水兵们无声地忙碌着,检查缆绳、擦亮炮管、搬运弹药,一切井然有序,只有金属轻微的碰撞声和海浪拍打钢铁船舷的单调回响在空旷的海面上。

孙权,或者说披着少年霸主躯壳的孙阳,站在“定海号”高大宽敞的前舰桥上。他双手用力撑在冰凉的黄铜护栏上,指节微微发白,身体随着脚下巨舰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而微微摇晃。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将他束起的发辫吹得猎猎作响。他深深吸了一口这熟悉又陌生的空气,极力压下心中那澎湃得几乎要炸开的亢奋与一丝隐秘的紧张。

这副属于孙仲谋的年轻身体里,那颗来自二十一世纪运动员的灵魂正剧烈地鼓噪着。视野前方,透过渐渐消散的雾霭,锡兰岛南端的关键港口——加勒(Galle)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座由葡萄牙人始建、如今被本地僧伽罗王国重兵把守的古老石堡,如同盘踞在海岬尽头的一头巨兽,炮口森森,扼守着通往印度次大陆西海岸的咽喉要道。这是“海西都护府”计划必须拔掉的钉子,也是孙权麾下这支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铁甲舰队真正意义上的初战。

“仲谋,”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周瑜,江东的“美周郎”,孙策临终托付的重臣,孙权亦兄亦师的存在,身披玄色精甲,外罩素色战袍,步履沉稳地走到他身边,目光同样投向远处的堡垒,“将士已准备就绪,‘铁鲸’皆已唤醒,只待君令。”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海浪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孙权知道,这位兄长般的人物在为他压阵,更是在审视他这位年轻主君驾驭这头前所未有的钢铁巨兽的能力。

孙权猛地转身,脸上属于少年的青涩瞬间被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球场指挥官般的锐利光芒所取代。他看向肃立在舰桥指挥室门口的信号官和传令兵,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沉稳:“传令各舰!生火加压,准备战斗序列!目标——加勒要塞!”命令简洁、明确,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是无数次球场攻防转换中锤炼出的本能。

“得令!”信号官洪亮的应答声响起,随即,尖锐的铜哨声和色彩鲜艳的信号旗在旗舰桅杆上飞速升起。

刹那间,整个沉寂的舰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推醒!

呜——!呜——!呜——!

震耳欲聋、穿透力极强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从每一艘战舰的烟囱顶部呼啸而出,瞬间撕裂了清晨海面的宁静!这不再是风帆时代悠长的号角,而是工业力量的野蛮咆哮,宣告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战争方式的来临。紧随笛声而至的,是舰身深处传来的、沉闷而有力的“隆隆”声,那是巨大锅炉被唤醒,高压蒸汽在钢铁管道中奔涌,驱动着庞大机械心脏的脉动。十几根原本只是微微逸烟的粗大烟囱,骤然喷吐出滚滚浓密的黑烟,如同墨龙腾空,迅速在舰队上空汇集成一片低垂翻涌的阴云,遮蔽了初升的朝阳,投下令人心悸的阴影。巨大的螺旋桨开始搅动海水,沉重的铁锚在吱嘎作响的锚链摩擦声中缓缓收起。舰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钢铁巨兽群,散发着热量、噪音与硫磺的气息,开始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转向、整理队形,朝着目标压迫而去。舰艏破开深蓝色的海水,犁出一道道翻滚着白色泡沫的巨大航迹,如同巨鲸在海中前行。

“铁鲸”。水兵们私下里带着敬畏与自豪给这些巨舰起的名字,此刻显得无比贴切。

旗舰“定海号”舰桥内,气氛紧张而有序。巨大的海图桌旁,参谋官们用圆规和三角尺飞快地标注着距离和方位。通信兵腰间的皮带上挂着最新式的磁石式有线通话器(舰内各关键部位联通),随时准备传递信息。孙权站在战术沙盘前,双手按在沙盘边缘,目光锐利。沙盘清晰地模拟着加勒港的地形——突出的海岬,三面环海的古老石堡,以及估算中的炮位部署。

“公瑾兄,”孙权指着沙盘上石堡的核心区域,“敌要塞炮台居高临下,射界开阔,但多为旧式前装滑膛炮,射程有限,精度堪忧。我军首要之务,非登陆强攻,而在以舰炮之利,拔其爪牙!”

周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孙权并非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基于清晰认知的战术决心,这份果断远超其年龄。他补充道:“不错。我‘定海’、‘镇远’、‘靖海’三艘主力铁甲舰,舰艏、舰艉及两舷共装备十二英寸(305mm)巨炮十二门,八英寸(203mm)副炮二十门,射程远超敌堡。当利用机动,于其有效射程之外,集中火力,摧毁其面海炮台,瘫痪其反击能力。其余巡洋舰负责外围警戒,清扫可能袭扰之小船。”

孙权的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就这么打!传令:主力舰编队,单纵队,航向正西偏北十五度,航速八节(约15公里\/小时),进入主炮射程后,自由选择目标,优先摧毁大型炮位!巡洋舰分队,左右两翼展开,警戒海域!”

命令被迅速转化为旗语和灯光信号,在弥漫着煤烟味和蒸汽轰鸣的舰队中传递。

在锡兰守军眼中,这一幕无异于海神发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不依赖风帆却能喷吐浓烟、发出恐怖吼叫的船只!了望塔上的士兵用颤抖的声音发出警报,凄厉的号角声在石堡内响起。僧伽罗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冲向炮位,用力擦亮引火绳,将沉重的实心铁弹和火药包塞入炮膛。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提振士气,但恐惧已经像冰冷的海水,浸透了每一个守军的心脏。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脚下这堵数百年来守护家园的石墙,以及那些在眼前这些喷烟怪物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原始的青铜炮管。

随着距离的拉近,透过望远镜,孙权能清晰地看到石墙上晃动的人影和黑洞洞的炮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球场上关键罚篮前那种心脏撞击胸腔的感觉,声音通过传声筒传遍指挥塔和主炮塔:“主炮第一射击单元!目标——正前方海岬主炮台!距离……五千五百米!预备——!”

“定海号”庞大舰身中部那两座如同钢铁小山丘般的双联装主炮塔,在巨大液压装置的低沉嗡鸣声中,开始缓慢而沉重地转动,粗长的炮管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缓缓抬升至最大仰角,黑洞洞的炮口死死锁定了远方海岬上那最为醒目的炮垒。

“放!”

孙权的声音斩钉截铁。

轰!轰!轰!轰!

四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乎在同一瞬间撕裂空气!舰桥厚重的舷窗玻璃剧烈地震颤起来!巨大的炮口风暴瞬间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环,裹挟着浓密的硝烟和灼热的气浪,如同狂飙般横扫过甲板!巨大的舰体被这恐怖的后坐力推得明显向另一侧横移了数米,钢铁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海面仿佛都为之震动!

四枚重达数百公斤的尖头柱体开花弹(内装黄色炸药),带着刺耳的呼啸,划破长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扑向目标!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指挥塔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望远镜。

一秒…两秒…三秒…

轰隆!轰!轰隆!轰隆!

遥远的海岬上,猛然腾起四团巨大无比、混杂着赤红火焰与浓黑烟尘的蘑菇云!如同大地瞬间被巨锤砸中!剧烈的爆炸声浪甚至隔着数千米的海面,如同实质的墙壁般狠狠撞击在“定海号”的船壳上!坚固的石堡炮台在如此毁天灭地的打击下,如同孩童搭建的沙堡般脆弱不堪!肉眼可见的一段石墙连同上面部署的数门大炮和士兵,在爆炸的闪光和喷溅的碎石中瞬间消失了!巨大的石块被抛向半空,又如同冰雹般砸落,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命中!四发全中!”观测官激动到破音的声音在指挥塔内炸响,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旧式海军炮在远距离上十中一已是幸运!而己方首发齐射,四发巨弹竟如长了眼睛般精准地送入敌核心炮垒!这不仅仅是威力,更是划时代的精度!

“好!”孙权猛地一拳砸在指挥台的黄铜栏杆上,发出“哐”的一声响,少年人的意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如同投中了绝杀球!他眼中精光爆射,“继续!各主炮塔,自由射击!把所有冒头的东西,给我砸回石头缝里去!”

仿佛点燃了毁灭的盛宴。其余两艘主力舰“镇远号”、“靖海号”的主炮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紧接着,各舰的副炮群纷纷加入这场钢铁风暴的交响曲!整个舰队被连绵不断的炮口焰和喷涌的白烟笼罩!无数道代表死亡的轨迹划破天空,狠狠砸落在加勒要塞的每一段城墙、每一座堡垒、每一个疑似炮位上!

轰!轰!轰!轰隆——!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古老的石堡在颤抖、在呻吟、在崩溃!坚固的石块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被撕裂、粉碎!冲天的烟尘混合着木头燃烧的黑烟,将半个海岬都笼罩在内。每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都伴随着守军撕心裂肺的惨叫被彻底淹没,人类的抵抗意志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个别幸运躲过首轮打击的敌炮位仓促还击了几炮,但炮弹要么远远落在舰队前方的海水中,徒劳地激起几柱水花,要么软弱地砸在主力舰厚重的前部倾斜铁甲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后便无力地弹开,只在黝黑的装甲漆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如同挠痒痒。而这点微不足道的反击,立刻会招致数艘战舰副炮的集火覆盖,将其连同炮位彻底抹除。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加勒港内,数十条大小不一的本地战船,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悍然从几个隐蔽的湾汊中钻出!这些船只大多狭窄修长,依靠风帆或人力划桨驱动,船上挤满了手持弯刀、弓箭和火绳枪的士兵,甚至有些小船船头捆扎着熊熊燃烧的火油罐!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利用港口的复杂地形和小船的灵活,拼死贴近庞大的华夏战舰,进行自杀式的接舷火攻!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对“铁鲸”造成伤害的办法!

“左舷四十五度!大量敌船冲出港口!意图接舷!”了望哨凄厉的警报声通过通话筒在舰桥内响起。

“哼!蚍蜉撼树!”孙权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像是看到对手使出了预料之中的最后一招。他迅速下令:“命令!所有副炮及速射炮(哈乞开斯五管37mm转管炮及后期单管速射炮),全力拦截!目标——逼近之敌小船!巡洋舰分队,前出包抄,切断其后路,不准放跑一条!”

刹那间,舰队左舷的钢铁森林再次沸腾起来!但与主炮那毁天灭地的怒吼不同,这一次响起的是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哒哒哒哒哒哒…………”声!如同无数把巨型的铁扫帚在疯狂地横扫海面!

数十门副炮(多为120mm-150mm口径)和上百门架设在船舷各处的哈乞开斯五管转膛炮(射速每分钟300发以上)以及更先进的单管速射炮(射速60-80发\/分),在训练有素的炮手操控下,瞬间编织出一张覆盖整个左舷前方海域的、密不透风的炽热火网!

炮弹如同狂暴的钢铁冰雹倾泻而出!小口径速射炮喷吐着火舌,炮弹拖着醒目的光迹,在空气中穿梭!大口径副炮的榴霰弹凌空爆炸,洒下致命的钢雨!海面上顿时炸开了锅!

噗噗噗噗噗!

轰!轰轰轰!

啪啪啪啪啪!

冲在最前面的几艘小船,瞬间被无数高速射来的炮弹贯穿、撕裂!木屑横飞,船体解体!船上满载的士兵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惨叫着被打成筛子或直接撕碎,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船板、燃烧的火油罐一起漫天飞舞!后续的船只也立刻陷入了地狱般的火海和钢雨之中。密集的炮弹砸入冲锋的船队中,激起无数冲天水柱,每一道水柱的升起都伴随着船只的破裂、翻沉和生命的消逝!海面被染成一片污浊的红色、漂浮着破碎的木头、焦黑的帆布、燃烧的残骸和密密麻麻挣扎的人体碎片!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火药硝烟、木料燃烧的焦糊味,顺风飘来,令人作呕。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僧伽罗勇士们的舍身冲锋,在超越时代的速射火力面前,如同飞蛾扑火,只留下海面上惨不忍睹的血色残迹和零星绝望的哀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冲出来的数十条小船,幸存者寥寥无几,在巡洋舰强大的火力驱赶下,如同受惊的鱼群,仓惶地调转船头,拼命想逃回港口。

“定海号”左舷一处速射炮位旁。一名年轻的装填手刚刚将沉重的弹板塞入滚烫的炮膛,炮口喷射的火光映红了他满是汗水和烟灰的稚嫩脸庞。震耳欲聋的连续炮声、呛人的硝烟、眼前海面上炼狱般的景象,让他身体微微发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旁边经验更丰富的老炮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嘶哑地吼道:“稳住!小子!别看海面!看你的炮!装弹!再快一点!送这些找死的杂碎去见他们的海神!”

舰桥内,孙权放下望远镜,脸色平静。海面上的惨状并未引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身为运动员,他崇尚竞争,但也理解规则——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终极赛场。他关注的是效率、结果和己方的损失。他转头对周瑜道:“公瑾,敌水师已残,士气必堕。传令陆战营准备换乘!炮火延伸,压制岸滩!我们要登陆了!”

“是!”周瑜迅速应道,眼中同样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欣赏孙权这份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与其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决断。

就在舰队调整姿态,准备释放小艇输送登陆部队时,加勒要塞最高处那座尚未被完全摧毁的钟楼内,最后几门隐藏的岸防火炮(可能是缴获的欧洲旧式舰炮)突然发出了绝望的反击!几发炮弹呼啸着飞来!

其中一发实心弹带着凄厉的尖啸,不偏不倚,正正地击中了“靖海号”左舷中部水线附近!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撞响丧钟般的巨响在舰队中响起!远超先前任何一次中弹的动静!

“靖海号”那庞大的钢铁舰身猛地一颤!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船体都发出令人心颤的金属扭曲呻吟!被击中的部位,厚实的熟铁装甲带向内猛地凹陷进去一大块,周围铆钉崩飞,钢板撕裂,露出了里面扭曲变形的加强肋!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如同高压水枪般,从破口处狂涌而入!舰体肉眼可见地向左倾斜了数度!

“靖海号中弹!水线!左舷中部严重破损进水!”凄厉的警报声立刻通过旗语和灯光传遍了整个舰队!

孙权的心猛地一沉!周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这是舰队成军以来遭受到的最严峻的考验!铁甲舰的防御力虽然惊人,但水线位置永远是最脆弱的命门!

“靖海号”的损管警铃疯狂鸣响!水兵们在军官嘶哑的吼叫声中,扛着堵漏用的木楔、棉被、防水帆布,义无反顾地冲向冰冷刺骨、疯狂涌入的海水区域!浑浊的海水瞬间没过了他们的膝盖、腰际!水下的破损口如同猛兽的巨口,巨大的吸力撕扯着一切靠近的东西!倾斜的舱壁湿滑无比,脚下是漂浮的工具和杂物!

“顶住!用支撑柱!快!”

“堵漏毯!覆盖上去!锤子!用力砸!!”

“水泵!所有水泵开到最大!快抽水!!”

军官和水兵们在齐腰深、温度急剧下降的海水中拼命搏斗。冰冷的海水迅速带走体温,冻得人牙齿打颤,肌肉僵硬。巨大的水压从破口处喷涌进来,冲击力大得惊人。一个水兵刚把堵漏毯按向裂缝边缘,就被一股狂涌的海水冲得一个趔趄,重重撞在冰冷的舱壁上。另一个水兵立刻扑上去补位,用身体死死顶住木楔,任凭冰冷刺骨的海水冲击着他的胸膛和脸颊。

刺骨的寒冷、令人窒息的黑暗、不断上涨的水位、金属扭曲的呻吟……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迫近。然而,损管队长的吼声如同定海神针:“慌什么!稳住!咱们‘靖海’是铁打的!这点口子,堵得住!都给我顶住了!”长期严苛的损管训练在这一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士兵们咬着牙,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分工协作,硬是在波涛汹涌的船体内部,靠着简陋的工具和血肉之躯,一点点将那可怕的破口暂时封闭了起来。强大的蒸汽水泵轰隆作响,疯狂地抽取着涌入的海水。舰体的倾斜虽然未能完全恢复,但恶化的趋势被艰难地遏制住了。

“靖海号报告!破口暂时封堵!进水得到控制!损管仍在加固!舰体倾斜五度!动力、武器系统未受致命影响!请求继续作战!”通信兵嘶哑的声音通过通话器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钢铁般的意志。

孙权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满是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准许!命令靖海号调整阵位至编队内侧规避!其余各舰,集中火力!给我把那座该死的钟楼!彻底!轰平!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不准剩下!”

幸存的愤怒被精准地引导向目标。“定海号”和“镇远号”的主炮,以及所有能指向那个方向的副炮,再次发出了震天的咆哮!无数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而执着地覆盖了那座顽强挺立的石质钟楼及其周边区域!在持续数分钟的猛烈炮击中,这座见证了无数历史的建筑,连同里面最后的抵抗者,在冲天的烟尘和火光中彻底化为齑粉!

失去了海面抵抗和岸防火力,加勒要塞的陷落已成定局。早已准备就绪的大型运兵船和登陆艇如同下饺子般被放入海中。舷梯放下,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陆战营士兵们,背着最新式的后膛步枪和弹药包,沿着绳网敏捷地滑入摇晃的登陆艇中。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

“检查武器!子弹上膛!”

“登陆后按预定计划展开!抢占滩头阵地!”

军官们短促有力的命令在登陆艇之间回荡。小艇的蒸汽轮机或划桨手开始发力,推动满载士兵的小艇,在主力舰强大火力的掩护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向硝烟弥漫、一片狼藉的加勒港滩头。

孙权站在舰桥上,目送着第一批登陆艇冲上沙滩。士兵们矫健地跃入齐膝深的海水,顶着可能存在的零星冷枪,迅速以战斗队形展开,冲向残破的堡垒和坍塌的街垒。零星的抵抗枪声响起,但很快就被登陆部队精准的点射和后续部队的支援火力压制下去。残存的守军早已被之前那毁天灭地的炮击彻底摧毁了斗志,抵抗微弱且混乱。

“大局已定。”周瑜的声音在孙权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如释重负,“锡兰之钥,已入我手。海西都护府,有了第一个坚实的支点。”

孙权缓缓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那片被硝烟和血色浸染的滩头。他看到一队士兵正在小心翼翼地进入一个巨大的废墟,那似乎是之前主炮台的位置。士兵们用枪托和刺刀警惕地拨开滚烫的碎石块和扭曲的青铜炮管残骸。忽然,一个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呼唤着战友。几个人合力,从一堆尚有余温的瓦砾下,费力地拖拽出一具严重变形、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金属造物。

那东西像是一块扭曲的巨大龟甲,边缘撕裂翻卷,表面布满了撞击和高温灼烧的痕迹。看形状轮廓,依稀能辨认出像是某种……装甲板的残骸?但这绝不可能是锡兰守军或之前葡萄牙殖民者能拥有的东西!更诡异的是,在那翻卷焦黑的金属断口处,有一小片区域似乎经过了特殊的强化处理,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暗灰色光泽,与周围被炸得坑洼的熟铁装甲材质截然不同!而在这片特殊材质的边缘,一个模糊但依旧能辨认的图案烙印在金属内部——一只展开双翼、用线条勾勒出的……鹰?

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登陆的士兵队伍中——甄宓(方晴)。她没有携带武器,只带着一个标志性的藤制医疗箱。她并未直接参与战斗,而是在滩头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迅速设立起一个临时救护点。几名工兵迅速用圆锹铲平地面,铺上油布,甄宓指挥着随行的医护兵有条不紊地将从船上卸下的简易手术器械、消毒药水和绷带摆放好。她神色专注而冷静,仿佛周围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只是背景噪音。很快,第一批伤员被抬了过来,有被流弹擦伤的陆战队员,也有从燃烧废墟里救出来的、被烟熏火燎奄奄一息的本地平民。甄宓立刻蹲下身,动作麻利地检查伤口,剪开衣物,清创止血,动作稳定迅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用生硬的本地语言夹杂着手势安抚着惊恐的伤者,眼神中只有对生命的专注,仿佛这里不是刚刚经历血战的滩头,而只是她的手术室。她的存在,如同这片杀戮场上一抹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坚定的柔光。

远处,残阳如血,将整个加勒港涂抹成一片悲壮的金红。坚固的古堡化作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被血液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泡沫。残余的僧伽罗士兵们,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失魂落魄地扔掉武器,高举着双手,在华夏士兵冰冷的枪口下,踉踉跄跄地走向指定的俘虏集结区域。他们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看向停泊在海面上的那几艘钢铁巨舰的目光,如同在看不可理解、无法抗拒的天神造物。

“定海号”舰桥上,孙权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着滩头士兵们从废墟中拖拽出的那块巨大、扭曲的装甲残骸。暗灰色泽的特殊金属区域,还有那模糊却极具特征的鹰徽烙印……这些东西与整个战场格格不入,透着一股冰冷的、非此世的气息。

“传令!”孙权的声音打破了舰桥内短暂的沉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立刻将那块废铁……不,将那块特别的装甲残片!完好无损地给我打捞上舰!小心轻放!尤其是那个鹰徽印记的部分!立刻!”

他的命令被迅速执行。几名水性好的水兵跳入小艇,划向滩头。

几乎在同一时刻,舰队旗舰“定海号”核心舱室内的有线电报间,传令兵将一份印有长安军机处最高等级加密标记的薄纸电文,递到了刚刚从前甲板视察主炮归来的孙权手中。电报来自万里之外的曹操(林风)!电文极其简短,却字字千钧,透着穿越时空的寒意:“据报,武威新器(雷神铳)核心弱点或已暴露。疑有‘西影’(指代神启者)窥伺痕迹。汝处若有异器、异材、异人踪迹,即刻秘报!一丝一毫,勿失!孟德。”

孙权拿着电文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冷的纸张几乎要被捏碎!他霍然抬头,目光再次投向舰桥之外——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布满诡异鹰徽烙印的扭曲装甲残骸,用绳索和吊网,缓缓从浑浊的海水中吊起,水珠如同血泪般从它焦黑冰冷的表面滴落。夕阳的余晖仿佛凝固在它狰狞的轮廓上。

西面的天际,最后一抹残阳沉入海平面之下,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迅速笼罩了刚刚经历铁与火洗礼的港口和这片浩瀚的印度洋。海风带来了更深沉的寒意。那块被吊离水面的装甲残骸,在舰桥探照灯骤然亮起的惨白光柱照射下,其表面那个模糊却凌厉的鹰徽烙印,反射出一丝冰冷而充满未知威胁的微光。

孙权的心,如同脚下这片被鲜血浸染又迅速冷却的海洋,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