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离不开他。请您给我个机会,我可以按您的要求,做叶家需要的人。”
宗慕青眼眶泛红,强压情绪,继续请求。
她不能认命,她不要放弃。
昨夜叶华卿拥着她,告诉她,她不在的时候他的心觉得好没意思,它会一直想她。
所以不管现在他在干什么,都一定在想着她。
他说他永远是她的,人是他的,心也是她的。
他的卖萌隐约还在眼前,他的痴吻似乎也还在唇间,她根本放不了手。
她承诺了尚峪,却又想耍赖,想争取叶振的帮助。
可这竟也是一条绝路,她怎么能甘心?
叶振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
他隐约想起了自己一生唯一的那一段情。
当年他不顾双亲反对,娶了那个身世普通的女孩。
那时的她其实很单纯。
但是上流社会,乱花迷人眼。
总有不教正道的人在她耳边吹风,让她给自己多争取一些,留个后路。
叶振不计较这些,他的就是她的,在他这里并无分别。
但他是个无趣的人,兢兢业业工作,一丝不苟打理公司业务。
一个无聊又单纯的阔太太,总是容易被苍蝇盯上。
她被一个法国后裔的伪富豪蛊惑,有了婚外情人。
叶振知道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自责的。
他能明白她的想法,他给了她很多钱,却拯救不了她的空虚寂寞。
叶振没有过于责怪,反而给出了更多宽容。
他们从美国搬到多伦多,想彻底切断她的这段插曲。
但是不到两年,她又和一个年轻的酒庄服务生搞到了一起。
这次她闹的轰轰烈烈,叫嚣着要逃出“牢笼”。
叶振实在不明白,自己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原谅了她的过错,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牢笼。
她说要自由,不要再当金丝雀。
叶振当年也是个对情感执念很重的人,努力挽回了很久,反而被肆无忌惮的伤害。
他是真怕了。
他后来才明白,什么自由,什么牢笼,不过是她想带着他的财富,去奔赴新的生活。
可能有人会说恶有恶报,她最后虽然也和新情人分开了,却一直过得安逸又自在。
没有任何业障因果。
离婚以后叶振把叶铭泽送回国,自己又搬去了温哥华。
后来的几十年,他发现这些狗血剧原来是豪门常态。
每次参加婚礼他都会在心里预估一下这段婚姻的保质期,虽时限不够准确,结果却都不出意料。
他相信爱,却不相信爱能长久。
“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我承认你们在这一刻是相爱的。但是你们并不合适,你们的生长环境太不同了。”
他耐心的劝慰宗慕青。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我不会再碰叶家的任何资源。爷爷,请你相信我,我可以自己赚钱,我懂金融,我的老师是杨若锋。给我三年时间,予青可以上市,或者可以借壳,我可以……”
“你还是不明白,这恰恰就是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叶振终于残忍的摊牌。
“你太精于术,太善于操控人心。华卿虽精于道,却太正直,注定斗不过你。他在感情上又太脆弱。在你面前,他永远柔软可欺。你现在喜欢他,可以帮他,将来感情淡了,就可以立刻摧毁他。”
“我不会,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宗慕青无力的辩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疼他,怎么会去和他斗?怎么会去摧毁他?
“你怎么知道将来的你不会?永远不要相信枪手不会拔枪。人性不能拿来考验,婚姻不能拿来试错。”
“但是他也离不开我,我们分开,他会和我一样痛苦。”
“这是暂时的,什么是长痛,什么是短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爸爸当年也是非他妈妈不娶,爱的死去活来。你看他现在,早忘得干干净净。”
“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每对怨侣最初都以为自己的感情和别人不一样。一生有多长,你现在根本不懂。男人是什么你也不懂,今天再爱你,也不妨碍他去爱下一个。”
“爷爷,叶华卿他不会……”
“我都不敢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如果他爱了别人,你就会变成那把枪!”
“我……”
宗慕青无话可说。
叶振的话,无懈可击,全都太有道理。
她发现她竟然什么筹码都没有,只有叶华卿的爱。
而这爱,恰恰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叶振不允许他有弱点,不希望他有被伤害的机会。
她在叶振这里留下的印象是“很差”,而不是空白。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重新认识和互相了解,这里有太多阴差阳错,叶振已经不能分辨孰真孰假。
再多解释也没有用了,她就是心机深沉、玩弄手段的人,她无力辩驳。
如果她想玩弄叶华卿,即使他明白,也会乖乖送上一切,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叶华卿能把自己无条件献祭给一个女人,这对叶振来说,怎么能够接受?
如果叶华卿是个普通人,无所谓,大不了重新开始。
但是他有他的责任,他享受了家族资源带来的优渥生活,就必须去承担这份责任。
“你们太年轻,还不知道沧海桑田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感情不是必须品。叶华卿的世界里可以无趣,但必须安全。”
可以无趣,必须安全……
是啊,她的爱是最危险的烟花,现在这爱的死期到了……
她的电话响了,是叶华卿的信息。
她的手微微颤抖,划了几下才打开屏幕。
“什么时候回家,我现在来找你。”
她想起昨晚和他的约定,下班他会来找她,一起吃饭。
“孩子,叶家对不起你,是华卿的错,他不该招惹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尽力满足。”
叶振也是真心爱过的人,自然理解她做出决定的不易。
许久之后,宗慕青才开口。
“爷爷,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声音低沉,心中一片死寂。
“我要摁死尚峪,让他永远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