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了!打中了!那怪船的轮子被打烂了!”
“它动不了了!它完了!”
“兄弟们!杀啊!天佑郑家!”
郑芝龙及左石众人一阵阵欢呼!
“鲲鹏号”左侧明轮的瘫痪,如同给濒死的郑家水师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无论是岸上观测的郑芝龙,还是在海上苦战的郑芝豹及其部下,都清晰地看到了那铁怪物骤然减速、航向失控的景象。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被压抑了太久的凶悍之气,瞬间在郑家军中爆发出来!
郑芝龙在炮台上猛地一拍城墙,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嘶哑地狂笑道:
“哈哈哈!天不亡我郑家!它完了!它动不了了!
所有炮火,继续轰击!水师全体,给老子压上去!俘获此船者,赏银万两,连升三级!”
他仿佛看到了扭转战局的唯一希望,看到了将这不可一世的钢铁巨兽纳入囊中的美妙前景。
海面上,原本因伤亡惨重而有些低落的郑家水师士气大振!
还残存的福船、哨船、艍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自身伤亡,更加疯狂地朝着失控的“鲲鹏号”扑来!
箭矢、火箭、火罐如同雨点般投向那黝黑的船体,虽然大部分都被铁甲弹开,但那景象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一些亡命的小船甚至试图贴近,将钩索抛向“鲲鹏号”低矮的船舷。
“保护‘鲲鹏号’!”陈镇海在颠簸的舰桥内稳住身形,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显示出心里面的紧张。
“右舷明轮最大功率!舵手尽力控制航向!所有侧舷炮火,自由射击,阻挡靠近之敌!
向护航分队和‘海蛇’集群发信号,请求贴身掩护!”
命令迅速下达。“鲲鹏号”凭借仅存的右舷明轮奋力划水,船身在海上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大圈,速度大减,但依旧没有完全停滞。
右舷的炮窗全部打开,火炮以最快的射速向逼近的敌人倾泻着炮弹和霰弹,在船体周围构筑起一道火力的屏障。
战斗进入了开战以来最为惨烈和混乱的阶段!
十艘沧州军护航福船见核心受创,立刻放弃了追击残敌,拼命调整风帆,不顾自身安危,如同忠诚的护卫舰,紧紧靠拢到“鲲鹏号”周围。
用它们的身躯和侧舷火力组成了一道移动的防线,与试图靠近的郑家船只展开了惨烈的对轰和接舷战。
炮声、喊杀声、爆炸声在极近的距离内响成一片。
而上百艘“海蛇”快艇更是杀红了眼!它们如同狂暴的蜂群,以“鲲鹏号”为核心,进行着半径极小的、亡命的盘旋和冲击。
火帽枪的射击声几乎没有停歇,掌心雷如同不要钱般投向任何敢于靠近的敌船。
一艘“海蛇”甚至直接撞向了一艘试图投放火油罐的郑家小船,在将其撞翻的同时,自身也严重受损。
李黑娃在运兵船上看得双目喷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再次向孙老栓请战,大声道:“老孙!让我带人上去!乘小船上去支援!不能眼睁睁看着‘鲲鹏号’被困死!”
孙老栓此刻也是额头见汗,但他依旧死死守着命令,摇摇头道:“李将军!此刻上前,乱上加乱!相信陈将军!相信我们的水师弟兄!他们能顶住!”
海面上,形势似乎一度逆转。失去了大半动力的“鲲鹏号”成了战场漩涡的中心,吸引着郑家军全部残余的火力和疯狂。
然而,沧州军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尽管核心受创,但整个舰队体系并未崩溃,反而更加紧密地团结在“鲲鹏号”周围,用更加凶猛的火力和不惜代价的牺牲,顽强地抵挡着郑家军的反扑。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意志与信念的较量,在这片被硝烟和鲜血染红的海域,达到了最炽热的高潮。
郑芝龙期待的溃败并未出现,他看到的,是一支即便主帅受困,依然能够死战不退、配合默契的强军!
这股认知,让他刚刚燃起的狂热,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底那丝寒意,再次蔓延开来。
李黑娃再次审视整个战场,心里面有了主意。
他看出来了,现在郑家军的岸防炮火力最猛,威胁最大。如果打掉了岸防炮,郑家军就不是虑了。
他带的兵是陆军,要想打掉岸防炮就必须上岸,否则,也是干瞪眼。
他虎目圆睁,厉声道:“老孙!听我的!向西北方向冲!”。
孙老栓一愣,睁大眼睛说道:“将军。不可!西北是浅滩,这大福船无法靠岸!”
“怕什么?直接冲上去!”李黑娃又是一声大喝。
“这,这,没有陈将军命令,属下不敢从命!”孙老栓脸涨得通红,仍旧是一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