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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正淳将那点淡黄色的粉末,捻在兰花指的指尖,凑到鼻尖,反复地嗅着。

那是一股极其清雅的香气,初闻似兰,再闻似桂,细品之下,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味。这味道,他有些熟悉,像是在宫中某些高位嫔妃的宫殿里闻到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具体是哪一种。

他眉头紧锁,那张扭曲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阴晴不定。

一个顶尖的死士,一个能从东厂缇骑的围杀中从容出手的刺客,指甲缝里,怎么会留下这种女人才会用的香粉?

这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了!

“去!”

“把宫里所有管事的大太监,还有内务府造办处的掌事,都给咱家提过来!”

“咱家要让他们闻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曹正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显得有些沙哑。

线索,就在眼前。

他能感觉到,只要解开了这个香粉的秘密,那只藏在幕后的黑手,就再也无所遁形!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一阵夜风吹过,将那刺客尸体上的血腥味与空气中残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吹向了高台。

那个一直静立如松,仿佛置身事外的老道士,袁天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忽然微微一动。

他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微微抬起鼻翼,在那粘稠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空气中,轻轻一嗅。

然后,他用一种平淡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语调,缓缓开口。

“不必了。”

“此物,非香粉。”

此言一出,曹正淳猛地回头,凌厉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袁天罡。

“道长此话何意?”

袁天罡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压力,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名字。

“此乃,‘金蕊佛见笑’之花粉。”

金蕊佛见笑?

这是什么东西?

曹正淳一愣,他身后的东厂番子们,也都是一脸茫然。

唯有那个瘫软在地的钦天监监正齐默,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张死灰色的脸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恐的抽气声,眼中闪过了一丝彻底的、无法掩饰的绝望与惊骇!

这个细微的变化,瞬间被曹正淳捕捉到!他心中一凛,追问道:“此花……有何讲究?”

袁天罡那缥缈的声音,继续在冰冷的夜色中响起:“此花,原产于南疆之外的万毒瘴林,三年一开,花开不过半夜,黎明即谢。其花蕊金黄,花瓣层叠,状如佛陀拈花微笑,故而得名。因其生长之地太过险恶,花期难测,故而,一两花粉,价抵万金。”

“价抵万金?!”曹正淳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变了调,“比之黄金,如何?”

“贵十倍。”袁天罡淡淡道,“且有价无市。”

嘶!

曹正淳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飞速运转。能用得起这种东西的人,在整个京城,屈指可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勋贵能触及的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此物如此珍贵,当今世上,何人拥有?”

“本朝开国之初,太祖皇帝曾得三株,悉数栽种于御花园,然不出十年,便尽数枯死。”袁天罡缓缓转过头,那双仿佛蕴含着星河的眸子,静静地落在了曹正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时至今日,放眼整个京城……”

他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的结论。

“唯有江南陆家的‘听雪园’中,以南疆特有的火玉温养,尚存三株。”

“陆家……听雪园……”

曹正淳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下一秒,一道电光,猛地从他的脑海中划过!

江南陆家!

当朝四皇子,朱承岳的母族!

那个在江南根深蒂固,以簪缨世族自居,门生故吏遍布南方的……陆家!

“轰!”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瞬间,全部串联了起来!曹正淳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难怪!

难怪陛下登基之后,大皇子一脉的王家,二皇子一脉的外戚,都相继遭到了清算,唯独四皇子和他的母族陆家,安然无恙,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不是陛下忘了!是他们,隐藏得太深!

他们不像王家那般张扬跋扈,也不像其他世家那般,急于跳出来与新皇作对。他们一直潜伏在暗处,如同最耐心的毒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等待着。直到陛下要行登基大典,这个关乎国运法统的根本时刻,他们才终于露出了自己最致命的獠牙!

先是买通钦天监,布下“龙回头”的绝命之局,试图从根子上,动摇新皇的统治根基。然后,又在事情败露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派出顶尖死士,杀人灭口,斩断一切线索!

好手段!好一个江南陆家!好一个四皇子朱承岳!

“啊——”

想通了这一切,曹正淳的胸中爆开一股难以遏制的狂怒,他脖子上青筋根根虬结,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嘎嘣”的脆响,那张扭曲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了猪肝色!

然而,这极致的愤怒仅仅持续了三息。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皇宫的方向,“噗通”一声,重重跪下,五体投地!

那张脸上,所有的暴躁与狂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于疯魔的虔诚与狂热。

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陛下想要的答案。

而接下来,就是他曹正淳,为陛下拔除这些心腹大患,为自己洗刷今夜耻辱的,时候了。

“来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阴柔与冷静,却带着一股让人灵魂都在战栗的森然杀机。

“将钦天监上下,一个不漏,全部给咱家押入诏狱!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将那刺客的尸体,还有齐默这个老东西,用石灰和粗盐给咱家一层层腌透了,装进最好的楠木棺材里!”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明日天亮之前,把这口棺材,给咱家原封不动地,摆在陆府的大门口!棺材上,给咱家刻上八个大字——”

“东厂公干,活人回避!”

“就说,是咱家东厂,送给陆秉言,陆大人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