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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平安的笑声在死寂的观星台上空回荡,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惊慌,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巨龙终于听到了牢笼破碎的声音。

陆柄和曹正淳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君王。

面对国门洞开、南北夹击的绝境,他没有震怒,没有恐惧,只有兴奋。

那是一种视天下为棋盘,视强敌为棋子的,绝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自信。

笑声戛然而止。

朱平安的脸上,恢复了冰雕般的冷漠,唯有那双眼眸深处,战火燎原。

“起来吧。”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陆柄和曹正淳如蒙大赦。

就在此时,数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王猛、萧何、荀彧、戚继光,以及走在最后的贾诩,五位新朝的核心重臣,几乎是同时赶到了观星台下。

他们人人面色凝重,朝服的衣角甚至还带着奔跑时扬起的尘土。

显然,那份八百里血书带来的惊天噩耗,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他们耳中。

“臣等,叩见陛下!”

五人登上高台,看到那舆图前负手而立的年轻帝王,以及地上那片尚未干涸的血迹,心中皆是一沉,齐刷刷跪倒行礼。

“平身。”

朱平安转过身,目光平静地从五人脸上扫过。

戚继光眉头紧锁,眉宇间是身为军人的铁血与忧虑。

萧何双目微垂,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快速计算着,那是国库与粮草的消耗。

王猛神情最为沉肃,他看到的是国策推行可能因此受到的阻碍,是人心可能出现的动荡。

荀彧则面带忧色,望向舆图上另外几个王朝的方向,显然在思考外交层面的连锁反应。

唯有贾诩,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都看看吧。”

朱平安没有多余的废话,伸手指了指那张被血染红的舆图。

五人上前,当他们看清那张血布上,用生命最后力量写下的八个字时,饶是他们个个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燕云关……失守了……”戚继光的声音沙哑,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几个字,却又停在了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作为兵部尚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燕云关的意义。

那不是一座关隘。

那是泰昌的命门!

“陛下!”戚继光第一个出列,对着朱平安一揖到底,声音铿锵如铁,“燕云关号称雄关,守军三万,粮草充足。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失守,必是内部出了问题!”

“但眼下追究责任已是无用!北邙与鸿煊联军一旦穿过燕云关,便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抵京城城下!沿途州县,将无险可守!”

“臣请命!即刻调动京营兵马,并征调各地卫所军,于‘望月峡’一线布防!此地是我朝腹地前最后一道天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

他的策略,是典型的名将之策,稳重,扎实。

先稳住阵脚,再图后计。

“望月峡布防,粮草军械消耗巨大。”萧何立刻跟上,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如同一把精准的算盘。

“陛下,臣已初步估算,若集结三十万大军于望月峡,一月之内,仅粮草消耗便需百万石,银两不下五百万。国库虽因抄没世家而充盈,但如此消耗,最多支撑半年。”

“且,这还未算上南方可能出现的战事。”

萧何的话,给戚继光火热的军事计划,浇上了一盆冰水。

战争,打的不仅是兵,更是钱。

“国事不稳,何以言战?”王猛沉声开口,他的目光更为深远。

“陛下,官学之策刚刚颁布,天下旧族之心本就浮动。如今边关大败的消息一旦传开,恐有宵小之辈借机生事,动摇国本。”

“臣以为,当务之急,内安远胜于外攘!必须立刻封锁消息,以雷霆手段镇压京城内外任何不安分的苗头,确保后方稳固,方能支撑前线大战!”

三位重臣,从军事、财政、内政三个方面,给出了最正确,也最保守的应对之策。

层层叠叠,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意图将这即将倾覆的王朝,牢牢稳住。

荀彧上前一步,补充道:“王尚书所言极是。此外,鸿煊与北邙联手,昭明、永熙、青阳三国,此刻必定正在观望。我朝势弱,他们便可能落井下石;我朝势强,他们亦可成为我朝的盟友。臣建议,立刻派出使臣,携带重礼,出使三国,纵横捭阖,或可为我朝争取喘息之机。”

四人的话,构筑起了一套完整的,应对亡国危机的标准方案。

稳住防线,安定内部,寻求外援。

任何一个正常的帝王,听到如此周全的计划,都会点头称是。

然而,朱平安却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他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角落。

“贾诩。”

“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如石雕的贾诩,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去看地图,也没有去看那份血书,而是用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看着朱平安。

“陛下。”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臣以为,戚将军、萧尚书他们,都说错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戚继光等人,齐齐向他投去不解和愠怒的目光。

贾诩却毫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道:“鸿煊新皇赵景曜,刚刚通过血腥政变上位,根基未稳,他此刻最该做的是清洗内部,安抚人心。为何要冒着皇位动荡的风险,悍然发动国战?”

“北邙大单于,刚刚统一草原,结束百年混战,他最该做的是整合部落,休养生息。为何要立刻将矛头,对准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最关键的是……”贾诩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们凭什么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仿佛是提前排演了千百遍?”

“同时发难,将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

“这,不合常理。”

他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众人用常理构筑的思维壁垒。

是啊!

太巧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精准地操纵着一切!

贾诩的目光,幽幽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说出了一句让整个观星台的温度,都骤然下降的话。

“陛下可还记得,数百年前,一统这片大陆,建立无上伟业的,是哪个王朝?”

朱平安的眼眸,猛地一缩。

“大周。”

“然也。”贾诩点头,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

“大周覆灭,五大王朝并起,看似是大周后裔凋零,气数已尽。可陛下想过没有……”

“一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皇族,真的会甘心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吗?”

“他们,会不会像一条潜伏在最深黑暗里的毒蛇,数百年来,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这片他们曾经拥有的土地,等待着一个,能将所有猎物,一网打尽的机会?”

“比如……借鸿煊与北邙之手,搅乱天下,然后,他们再以‘救世主’的姿态,从历史的尘埃中,重新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