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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蒋家人灰败的脸色,江屿没有停顿,

继续条理清晰地抛出自己帮助蒋家人摆脱目前困境的“三步走”计划:

“第一步:割掉毒瘤!”江屿指向高利贷公司的名字。

“立即向银保监会举报高利贷公司涉嫌非法经营、发放高利贷。

我会提供相关法律依据和初步证据支持。

这一步的目标,至少削掉300万以上的非法利息和罚息!

这是法律赋予你们的权利!”

“第二步:断尾求生!”江屿手指比划这所在的洋房,

“房子必须尽快出手!打急售抵债牌,主动降价10%左右,

寻找能全款支付的买家!你们可以通过一些…自己熟悉的可靠渠道放出消息,

争取三天内锁定买家,快速套现!

时间就是生命线,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压价越狠!”

“第三步:保住底线!”江屿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

掏出一把黄铜钥匙,轻轻推到蒋奶奶面前的桌上。

钥匙上拴着一个小小的、印着警苑小区字样的塑料牌,字迹已有些斑驳。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单位房,两居室,六十平米。

在老城区,旧了点,但干净,基本生活设施齐全。

你们先住进去过渡,不收租金。

等彻底处理完债务,站稳脚跟再做打算。”

空气死寂。

蒋奶奶拿起钥匙,摩挲着上面警苑小区的字样,

浑浊的老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

砸在桌面的文件上,晕开一片墨渍。

声音哽咽道“我蒋家…书香门第…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而一直沉默流泪的戴茵,此刻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卖!都卖!”

戴茵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站起身,冲向自己的卧室。

片刻后,戴茵抱着一个半旧的抱枕出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用力撕开了抱枕的夹层!

里面赫然露出一摞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的保单!

“这是…这是我偷偷给南孙买的教育金和分红险…

能取的…能取的全都取出来!”

戴茵的声音带着哭腔,

“还有我衣帽间里那些包!那些没用的首饰!都卖掉!统统卖掉!”

深夜的书房,只剩下江屿和蒋南孙。

江屿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核对一些债务细节。

蒋南孙看着江屿专注的侧脸,

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感激、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蒋南孙轻声开口:“江屿…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们?”

蒋南孙以为江屿早已对自己、对蒋家失望透顶。

江屿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

“没办法,谁叫我这么重情重义呢!就冲你做了我几年女朋友的份上,

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江屿的话终于让蒋南孙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江屿缓缓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几年前…大概是你刚保研那会儿,你父亲听信所谓的内幕消息,

重仓买入科瑞生物。那家公司当时被炒得火热。

我私下查过一些资金流向和股东关联,

觉得不对劲,提醒过你父亲,那很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杀猪盘,

是庄家设的局…可惜…”

江屿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当时他正春风得意,听不进去。”

蒋南孙怔住了。

蒋南孙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

父亲从未提起过。

就在这时,江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轻微的震动。

屏幕上清晰地跳出一个名字:苏蔓。

还有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蒋南孙的目光扫过那个名字,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迅速移开视线。

江屿也看到了屏幕,神色如常地拿起手机,

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通,而是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明天早上九点,”

江屿看着蒋南孙,

“带上房产证、你父亲的身份证件、还有能找到的所有债务合同原件,

到经侦总队找我。

我已经联系了反金融诈骗组的同事,

他们会协助处理高利贷举报和后续的债务纠纷谈判。”

江屿没有解释苏蔓的电话,蒋南孙也再没有心气去问“为什么?”。

江屿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离开了书房,

留下蒋南孙独自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心乱如麻。

七天的时间。

江屿的计划在稳步的推进。

反金融诈骗组的介入,加上确凿的高利贷证据,

让贷款公司气焰大挫,最终在法律的威慑下,

同意大幅削减非法利息和罚金,仅保留部分本金,合计约500万。

同时,江屿通过一些私人的渠道,

为蒋家洋房迅速找到了一个能全款支付的买家,

虽然价格被压到了1880万,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已属不易。

戴茵变卖了所有能卖的首饰和名牌包,

加上蒋南孙保险的现金价值,又凑了上百万。

这七天内,蒋鹏飞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大部分的债务问题已经解决,但剩余的窟窿,

主要是银行抵押贷款和部分被认定合法的私人借贷本金,

依然像巨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卖房所得,在偿还银行抵押贷款、支付高利贷削减后的欠款、

以及偿还部分紧急的私人债务后,几乎所剩无几。

蒋家,彻底从云端跌落尘埃。

第七天的清晨,搬家公司的货车停满了复兴路。

曾经门庭若市、鲜花锦簇的花园洋房,此刻已经不再姓蒋。

工人们进进出出,搬动着那些曾经象征身份和品味的家具、艺术品。

蒋南孙独自站在空旷的琴房里。

傍边是陪伴了自己整个少女时代的斯坦威三角钢琴。

一个戴着白手套的拍卖行工作人员正拿着仪器仔细评估,

一边跟同事低声说:

“…保存得不错,市场行情下行,但估个85万应该没问题…”

85万。这曾经只是自己一件礼物的价格,如今却成了救命钱的一部分。

过往的荣华、无忧的岁月、还有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蒋南孙猛地抓起旁边琴凳上的小提琴弓,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绝望地砸向琴身!

“砰——!”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昂贵的琴身被砸出一个狰狞的凹坑!

“你干什么!”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惊呼。

“南孙!”刚走进来的戴茵吓得尖叫。

就在蒋南孙举起琴弓准备砸下第二下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了蒋南孙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蒋南孙动弹不得。

“发泄够了?”江屿平静的声音在蒋南孙耳边响起。

“够了就上车!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愤怒,都不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