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蒋雨松的手指悬在病危通知书上,笔尖抖得厉害,“蒋雨松”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突然,急诊楼的玻璃门被撞开,母亲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衣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看到护士站桌上的通知书,脚步猛地顿住,声音发哑:“妈!妈!!……”

“妈。”蒋雨松站起身,喉咙像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婉晴走过来,指尖触到通知书上“病危”两个字时,身体如一摊泥,怎么也扶不好。

话音刚落,蒋雨松的手机又响了,是芷若打来的。听筒里传来芷若软糯的声音:“雨松,外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外婆,好怀念她那里的饭香。”

“芷若,外婆在忙,等忙完了就回家陪你。”

“可是外婆说今天要教我织小围巾的。”芷若的声音带着委屈,“她昨天还把毛线团放在我枕头边,说粉色的最适合我了……”

电话那头的话音还没断,抢救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护士匆匆走出来,对着他们喊:“患者家属!患者刚才醒了,一直在找‘雨松’,你们谁是蒋雨松?”

蒋雨松猛地挂了电话,拔腿就往抢救室冲,可刚跑到门口,就被医生拦住:“家属不能进!患者只是短暂清醒,现在又昏迷了,我们要继续抢救!”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蒋雨松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哀求,“她找我,我得让她看见我……”

“没用的。”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她清醒的那几十秒,一直在说‘毛线……芷若……’,然后就又没意识了,我们怀疑是回光返照。”

“毛线?”蒋翎突然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是刚才在湖边捡到的绒线帽时,一起发现的半团粉色毛线,线团上还缠着一根织针,针上挂着几行没织完的毛线,针脚歪歪扭扭,是外婆的手艺。“这是外婆给芷若织围巾的毛线!她走的时候,还带着这个……”

蒋雨松接过毛线团,指尖碰到冰凉的织针,突然想起上周六的下午,外婆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织毛线,芷若趴在她腿上,说要织一条会“发光”的围巾。外婆笑着说:“外婆眼神不好,织得慢,但肯定给芷若织一条最暖和的。”当时他还笑着说“外婆别累着”,却没帮她穿一次线,没陪她坐一会儿。

就在这时,抢救室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红灯闪烁得更急了。医生和护士瞬间冲了进去,门外的三个人僵在原地,蒋翎扶住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蒋雨松攥着那团毛线,织针戳进了掌心,他却没感觉到疼——比起抢救室里的危机,这点疼算什么?可他连进去陪外婆的资格都没有。

几分钟后,医生再次走出来,摘下口罩,眼底带着疲惫和遗憾:“家属,患者颅内压突然升高,脑缺氧严重,我们已经用了最大剂量的药物,但……情况还是在恶化,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跟她说吧,或许她能听见。”

蒋雨松走进抢救室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眼泪直流。外婆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他走到床边,蹲下身,把毛线团放在外婆的手边,声音哽咽:“外婆,芷若的围巾,您还没织完呢……您不是说要织最暖和的吗?您醒过来,我们一起给芷若织,好不好?”

外婆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蒋雨松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暖,能把他冻僵的手揣进怀里捂热,能织出最舒服的毛衣,现在却冰凉得像块石头。

“外婆,对不起。”蒋雨松的眼泪滴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早上您说头晕,我没逼您带降压药;上个月您摔了跤,我没陪您去复健;您说要教我煮萝卜汤,我总说‘改天’……外婆,我错了,您醒过来,再骂我一次,好不好?”

外婆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可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浅。突然,她的手猛地攥了一下蒋雨松的手,然后缓缓松开,氧气罩上的雾气,再也没有了起伏。

“嘀——”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在房间里回荡,像一把刀,把蒋雨松的世界劈得粉碎。

医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蒋雨松没动,只是盯着外婆手边的毛线团,织针上的毛线还在轻轻晃,可那个要给芷若织围巾的老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他想起外婆反复说的“别找我”,想起她被李小芬带走时的害怕,想起她摔倒在草丛里时,喊着他的名字却没人回应——原来那些他以为的“改天”,都成了再也没机会的“来不及”。

蒋翎和雨松走进来,看到监护仪上的直线,蒋翎的哭声瞬间崩了出来。雨松走到床边,握住外婆的另一只手,声音沙哑:“外婆,你不能走……我和芷若还未结婚,您还没抱重孙呢……”

抢救室的重症监护仪,像是得到某种召唤般,在一声“滴—滴的提示音后,波纹又开始微弱的有了波动。雨松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