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白夜蚀痕 > 第51章 余音未绝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指挥家”的坠亡,为持续数月的“空心人”与“混沌派”系列案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媒体以“极端犯罪团伙覆灭”为题进行了报道,公众的恐慌情绪逐渐平复。城市仿佛一夜之间恢复了往日的节奏,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然而,市局内部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并未完全消散的凝重。结案报告堆积如山,后续的取证、证据链完善、对零星漏网之鱼的追查,以及繁复的行政汇报工作,让所有人都难以喘息。

陆延昭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不久前,这座城市曾在怎样疯狂的边缘徘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框上敲击着,脑海中回放的,却是水塔顶端那纵身一跃的决绝,以及更早之前,傅明远那试图焚尽理性的狂热眼神。

疯狂似乎被镇压了,但滋生疯狂的土壤,真的被彻底清除了吗?

沈墨池回到了法医中心他那间熟悉的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试剂的味道,一切仪器归位,仿佛之前的颠沛与危险只是一场幻梦。他仔细整理着从系列案件中带回的所有物证样本,进行分类、归档。

在一个标记着“周清云关联”的证物盒底部,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坚硬的角落。那是之前从图书馆垂直管道中意外获得的、记录着傅明远早期观察笔记的黑色小笔记本。由于后续案件的紧迫,这本笔记并未被深入研读。

沈墨池重新拿起它,坐了下来。他跳过那些关于“容器”理论的疯狂臆想,目光落在笔记最后几页一些看似随笔的、零散的记录上。那里夹杂着一些非专业领域的符号,几个被反复圈画的人名缩写(并非已知的“普罗米修斯”成员),以及一个用铅笔轻轻写下的、模糊的海外地址,旁边标注着一个词:“溯源”。

更令他在意的是,在笔记的封皮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张褪色的、裁剪过的旧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只手,优雅地搭在一本厚重的、封面无字的古籍上。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戒面并非宝石,而是一个微小的、由双蛇缠绕的沙漏图案。

这个图案,他从未在之前的任何线索中出现过。

傅明远在痴迷于“白夜工程”和“空心人”理念之前,或者同时,还在追寻着什么?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

结案庆功会后,夜色已深。陆延昭驱车,却没有开往宿舍的方向,而是不知不觉间,停在了江边。这里远离市中心,可以看到远处跨江大桥上依旧繁忙的车流,那场混乱的痕迹已被仔细抹去。

他靠在车门上,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看着猩红的火点在夜风中明灭。紧绷了太久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的不是惬意,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很轻,但他立刻辨认出来。

沈墨池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罐温热的咖啡。“医生说你需要控制咖啡因摄入,”他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很平静,“这是无因的。”

陆延昭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温暖。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有时候会想,我们阻止了一场又一场灾难,但似乎……永远只是在扑灭已经燃起的火焰。”那枚射向沈墨池的子弹,虽未击中,但其代表的恶意,如同悬顶之剑,并未因主犯伏诛而完全消失。

沈墨池看着江面上破碎的灯火倒影,缓缓道:“火焰能被扑灭,本身就意味着我们守住了防火带。至于火源……”他顿了顿,“只要人性的阴影存在,火源就不会彻底熄灭。我们的工作,就是让这阴影,始终无法吞噬光明。”

他转过头,看向陆延昭:“你不是在扑火,陆队。你是在守夜。”

陆延昭微微一怔,对上沈墨池镜片后那双沉静而笃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虚假的安慰,只有一种基于事实的、冷峻却强大的力量。他心中的那点空茫,似乎被这眼神悄然填平了一些。

他举起咖啡罐,与沈墨池手中那罐轻轻一碰。

“为了守夜。”他说。

一个月后,生活似乎彻底步入正轨。陆延昭开始处理新的刑事案件,沈墨池也回归到日常的法医工作中。

这天下午,沈墨池收到一个国际快递,寄件人是在海外进行学术交流的一位老同学。里面是几本最新的法医毒理学期刊,以及一份那位同学在帮助整理某已故华侨收藏家捐赠给大学的私人藏书时,意外发现的、以传真形式发来的复印件。

那是一份残破的、德文手写的研究笔记片段,年代似乎更为久远。笔记内容涉及早期欧洲某种秘密结社对“群体意识影响”的探索,其中提到了利用特定符号和频率进行“精神引导”的假设。而在笔记的角落,绘制着一个图案——双蛇缠绕的沙漏。

与傅明远笔记本中那张照片上的戒指图案,一模一样!

传真上还有一行老同学的备注:“此图案据捐赠者笔记记载,与一个名为 ‘时序会’ (chronos Guild) 的古老组织有关,该组织活跃于17-18世纪,致力于研究‘时间与意识’的奥秘,后神秘消散。不知对你正在进行的案件是否有参考价值?”

沈墨池拿着这张传真,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染成一片暖金色,一切都显得安宁而美好。

但他知道,一些深埋于历史尘埃下的、更加庞大和诡异的阴影,或许才刚刚因为他们的追查,而被偶然触动了一角。

傅明远的疯狂,“空心人”的偏执,“混沌派”的混乱,可能都只是这巨大冰山浮出水面的那一小部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陆延昭的号码。

“陆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这里,可能有一些新的发现。”

电话那头,陆延昭放下手中的卷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我马上到。”

窗外,夜色悄然降临。城市的守夜人,再次点亮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