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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厄难飞升 > 第121章 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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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后,太后都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松弛与愉悦中。

她还有一个发现,自己在宫中时,御膳房精心烹制的膳食,虽则美味,却时常让她觉得油腻难化,或是某些食材吃了之后腹中隐有不适,需要太医开些消食导滞的汤药调理。

可跟着凌灵这几日,无论是那“粗鄙”的泡面,还是鲜猛的海鲜大餐,亦或是那些从未见过的热带水果,她竟都吃得畅快淋漓,哪怕一时贪嘴多用了些,也丝毫没有往常那种脘腹胀满、嗳气反酸的不适感。

而且,昨日那般兴致勃勃地赶海,在沙滩礁石间走动了大半日,若是往常在宫里,哪怕只是从慈宁宫走到御花园,她都会觉得腰腿酸软,需要宫女捶按良久方能缓解。

可昨日归来,她只是觉得身心畅快,略有些兴奋后的慵懒,却并无丝毫疲累之感。

她只当是离开了那四方宫墙,心情开阔,连带着身体也轻健了起来,不由对常嬷嬷感慨:

“看来这人啊,还是得多出来走走,心情好了,身子骨也跟着爽利了。”

常嬷嬷亦是深有同感,她年轻时在宫中劳作,落下些腰腿寒痛的毛病,每逢阴雨天或是劳累过后便隐隐作痛。

此次随行,她本是做好了咬牙硬撑、独自伺候太后周全的准备,谁知这几日非但没有感到旧疾复发,反而觉得手脚温热,步履轻盈,吃得香,睡得稳,竟像是来享福一般。

她也只道是沾了太后的光,心情愉悦,加之海边气候温润,才使得身体舒泰。

她们自然不知,凌灵早已在她们日常饮用的清水、乃至那日喝的椰汁中,都悄然兑入了极稀薄的灵泉水。

虽只是丝丝缕缕,但足以涤荡她们体内积年的沉疴杂质,温养经脉,使得她们胃口开、睡眠安、精力充沛,远非寻常药石可比。

此刻,午后的海鲜大餐刚刚结束,杯盘已被收拾干净。三

人悠闲地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面前是烟波浩渺、在烈日下闪烁着万点金光的大海,身后是提供清凉与休憩的房车。

海风带着湿热的气息吹拂,却因身处伞下阴影和靠近海边,并不觉得难熬,反而有种慵懒的惬意。

太后望着无垠的碧海蓝天,满足地喟叹一声:“活了这几十年,如今才算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活’!以前在宫里,那只能叫‘活着’。这海边住着,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凌灵闻言,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过来人的调侃:“娘娘,偶尔小住自然是神仙般的日子。但若真长年累月住在这海边,其实也未必全然惬意。”

“哦?此话怎讲?”

太后好奇地转过头。

“娘娘您是没见过台风。”

凌灵解释道,“那才是大海真正的威力。从海上生成的风暴,厉害的时候,能把大树连根拔起,屋顶都能掀飞,滔天巨浪能冲上岸来,毁田淹屋,甚至……真能把人卷到天上去。”她顿了顿,继续列举:

“而且,这里每年还有漫长的‘回南天’,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墙壁、地板都往外冒水珠,洗了的衣服十天半月都晾不干,摸哪里都是黏糊糊的。天气也远比京城炎热,蚊虫蛇鼠更是又多又大,扰人清静。所以说,长居海边,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完美。”

凌灵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穿越前住在深城的那几年。

一到回南天,阳台上挂满永远干不了的衣服,室内必须紧闭门窗开着抽湿机或空调才能勉强忍受,那种无处不在的潮湿感仿佛能渗入骨髓。

还有那些挑战人类承受极限的生物——会飞的巨型蟑螂、成群结队扑向灯光的白蚁、以及……她最怕的,那些在城中村里堪比小猫大小、肆无忌惮穿梭的老鼠!

光是回想起来,凌灵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她赶紧甩开这些不愉快的记忆,转移话题问道:“娘娘去过南诏吗?就是西南那边。”

太后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与遗憾:“没有。那不是西南蛮夷之地吗?路途遥远,瘴疠横行。哀家这几十年,足迹从未出过京畿。不算这次的话,以前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未出阁时,随家人去城郊踏青或是寺庙进香,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凌灵听着,心中暗叹。贵为太后之尊,母仪天下,看似尊荣无限,实则活动范围也被无形地禁锢在方寸之间,还不如民间有些家底的商贾女子走得远。

相比之下,长公主萧璇玑当真是这个时代女子中的异数了。皇帝萧珩能如此放任这个女儿在外行走,甚至默许她接触军营事务,除了政治考量,恐怕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只求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儿能活得开心恣意吧。

两人正说着闲话,凌灵看似慵懒,实则外放的神识一直如同无形的雷达,笼罩着这片海滩及周边区域,既是为了警戒,也是为了更深入地感知此方水土。

突然,她神识微动,捕捉到了从远处树林方向传来的异样动静——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女子惊恐的哭喊和男子粗鲁的呵斥骂咧声,正朝着海滩这边快速移动。

凌灵眼神一凝,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尖灵力微吐,一个简易却有效的障眼法瞬间成型,将她们三人、遮阳伞以及身后的房车完全笼罩起来。

在外人看来,这片区域依旧是空无一物的沙滩和礁石。

太后和常嬷嬷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喧闹声。

太后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椰壳杯,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方向,脸上并无惊慌,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属于上位者的冷肃。

常嬷嬷则立刻悄无声息地向前挪了半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微微侧身站在太后斜前方,眼神警惕,身体紧绷,如同护犊的母兽,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温和。

只见从树林边缘,踉踉跄跄地冲出一个年轻女子。

她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粗布染就的靛蓝色渔民衣裙,此刻已是多处破损,沾满泥污。

她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嘴唇因恐惧而颤抖,眼中泪水涟涟,充满了绝望。

她一边拼命向前跑,一边不时惊恐地回头。

在她身后十几步远,四五个手持棍棒、满脸凶悍的打手正紧追不舍,口中污言秽语不断:

“小贱人!站住!”

“能被我们陈爷看上,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跑!打断你的腿!”

那女子听到身后的叫骂,更加慌乱,脚下被礁石一绊,重重摔倒在沙滩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那几个打手却已经狞笑着围了上来。

太后看着这一幕,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冰。

她久居深宫,见惯了阴谋诡计和不见血的厮杀,但如此赤裸裸、强横霸道欺凌弱女的行径,依旧让她心中怒意升腾。

她没有出声,只是将冷冽的目光投向凌灵,带着询问。

凌灵对她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她并未打算亲自现身,那只会平添麻烦。

她的神识早已锁定了那几个打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就在其中一个打手弯腰,粗糙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那惊恐蜷缩的女子时,异变陡生!

一阵凭空出现的、阴森刺骨的寒风猛地卷过那片区域,吹得几个打手衣衫猎猎作响,沙子迷了眼睛。

与此同时,他们耳边响起了凄厉缥缈、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钻进脑海,带着无尽的怨毒与冰冷。

“谁?!谁在装神弄鬼!”为首的打手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恐怖的景象——他们脚下沙滩上的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拉长,变得张牙舞爪,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影子里爬出来!

其中一个打手惊恐地发现,自己影子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双青白色的、正在收紧的手影!

“鬼!有鬼啊!”

“是海里的冤魂!快跑!”

这几个平日里欺压良善、胆大包天的恶棍,此刻却被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去抓那女子,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连掉落的棍棒都顾不上捡。

沙滩上,只剩下那个摔倒在地、惊魂未定的女子,以及那阵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的阴风和幻影。

障眼法内,太后看着那几个狼狈逃窜的背影,冷哼一声:“宵小之辈,不堪一击。”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常嬷嬷也松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低声道:“国师好手段。”

凌灵散去维持幻术的灵力,淡淡道:“不过是利用了他们心里有鬼罢了。”

她的目光落向那个依旧趴在沙滩上,因恐惧和茫然而瑟瑟发抖的渔女。

障眼法内,太后看着那女子无助的身影,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她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在宫中几十年,见过的生死和倾轧不知凡几,但此刻身处宫墙之外,亲眼见到这最底层的弱女子被如此欺凌,一种不同于宫廷内斗的、更为直接和残酷的压迫感,还是让她心中颇为不快。

她沉吟片刻,对凌灵道:“国师,此女看起来可怜,也不知那伙恶人会否去而复返。我们既已出手,不妨问个清楚。”

凌灵微微颔首,她也有此意。

她并未立刻撤去障眼法,而是凝聚神识,化作一道温和却带着安抚力量的无形波动,轻轻传递到那女子的意识中:“莫怕,恶人已退。你可还能走动?向前方礁石后暂避,那里安全。”

那女子正沉浸在绝望与恐惧中,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温和的女声,指引她方向。

她惊愕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却只见空旷的沙滩和嶙峋的礁石,不见人影。

但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信服的力量,加之追赶她的恶人确实莫名其妙地尖叫着逃跑了,她心中虽疑,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凌灵指示的那片礁石后方跑去。

待那女子在礁石后藏好身形,凌灵才挥手撤去了她们所在区域的障眼法。

在女子看来,就像是那处凭空出现了三位衣着素净、气质不凡的妇人,正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她。尤其是中间那位年长的夫人,眼神沉静,不怒自威,让她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心中惴惴。

太后看着那女子惶恐不安的样子,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些:“姑娘,不必惊慌。方才追赶你的恶人已被惊走。你且过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被那些人追赶?”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见三人目光清澈,不似恶人,尤其是那位年长夫人,气度雍容,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信赖。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民女阿珠,多谢……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她虽不知刚才是何手段惊走了恶人,但直觉与眼前这三位有关。

“起来回话。”太后淡淡道。

常嬷嬷上前一步,虚扶了阿珠一把。

阿珠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这才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她是附近陈家村的渔民之女,父母早亡,与年迈的祖父相依为命。那伙人口中的“陈爷”,名叫陈三,是这一带有名的渔霸,勾结官府,把持着渔市和渔税,对渔民极尽盘剥之能事。

前几日,陈三偶然见到阿珠,便动了邪念,要强纳她做第五房小妾。

阿珠和祖父自然不肯,陈三今日便直接派了打手上门强抢。

祖父拼死阻拦,被打伤在地,阿珠才得以逃出,却被一路追到了这偏僻的海滩。

“陈三放话,若是民女不从,便要拆了我们的屋子,将我祖父赶出村子,断了我们活路……”阿珠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民女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太后听完,面沉如水。她久居深宫,虽知天下有贪官污吏、豪强恶霸,但听得如此具体、如此肆无忌惮的恶行,心中那股怒意再次升腾。这陈三,简直视王法如无物!

凌灵在一旁静静听着,对此并不意外。

天高皇帝远,这等基层的蠹虫自古有之。她更关心的是后续。

仅仅惊走打手,治标不治本,那陈三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祖父伤势如何?”凌灵开口问道,声音平静。

阿珠抽泣着回答:“祖父年事已高,被他们推搡倒地,额头磕破了,流了不少血,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说着,脸上满是担忧。

凌灵略一思索,对太后道:“娘娘,此事既然遇上,不妨管到底。这陈三为祸乡里,若不铲除,日后不知还有多少百姓遭殃。”

太后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她看向阿珠,问道:“阿珠,若给你一个机会,指证那陈三的罪行,你可敢?”

阿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民女敢!只要能惩治那恶霸,为民除害,民女什么都不怕!只是……那陈三与县衙的胥吏素有往来,只怕……”

“这你无需担心。”凌灵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只需将你知道的陈三的罪状,一五一十说出来便可。”

她心中已有计较,对付这种地头蛇,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或许,该让某些“恰到好处”的证据,“无意间”出现在能管这事的人面前。

太后看着凌灵了然的神情,知她已有安排,便不再多问,转而温和地对阿珠说:“你先在此处歇息片刻,压压惊。待我们商议一下,再送你回去,并为你祖父诊治伤势。”

阿珠闻言,感激涕零,又要下拜,被常嬷嬷拦住了。

凌灵起身,对太后道:“娘娘,我先去看看她祖父的伤势,去去就回。”

说罢,她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阿珠看得目瞪口呆,这才彻底明白,自己遇到的恐怕不是普通的贵人,而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她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

不过片刻功夫,凌灵便再次出现,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她祖父只是皮外伤,我已处理过,无甚大碍。这瓶药膏,你带回去给他涂抹,几日便可愈合。” 她将瓷瓶递给阿珠。

接着,凌灵看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那座并不遥远的县城。

“至于那陈三……今夜,便让他和他背后的保护伞,做个好梦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太后看着凌灵,知道这海南之行,除了游山玩水,恐怕还要顺手替天行道一回了。

她并未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这比单纯的赏景,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