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的军靴碾过碎玻璃，发出的脆响在死寂的废墟里传的很远。
他已经在城南边界晃了整整三天，帆布包里的压缩饼干只剩最后两块，水壶摇晃时也发出了可怜的轻微哗啦声。
几天前从牛头马面的据点出发时，马面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说这一带是一个位置区域，应该聚集着一些落入修罗界的散人，或许能打探到小青的消息。
“他来来的，连个蚂蚁都没有。”
徐峰坐在一个水泥墩上，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皱巴巴的香烟。
这是前几天据点跟阿骠对决，马面赚了不少，偷偷给了徐峰的一些私货。
当时徐峰接到香烟的时候，高兴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风卷着沙尘掠过街道，把远处的广告牌吹得哗啦啦响。
将抽完的烟蒂丢在地上，徐峰拿起枪跟身边的兄弟一起进入了一片倒塌的建筑。
在穿越建筑的时候，他被脚下的钢筋绊了个趔趄，抬头的瞬间，目光被墙面上的刻痕给钉住了。
那是面残存的承重墙，混凝土剥落的地方露出锈蚀的钢筋，像肋骨般支棱着。
墙面布满了裂纹，形成了一个螺旋纹路，最外围是圈是不规则的环形，线条深得能塞进一根手指，
边缘凝结着些黑色硬块，用指甲抠下来，碎成粉末的瞬间还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像生肉腐烂的味道。
徐峰对这种气味感觉熟悉，有点像他被传进来之前，金山寺那只域外邪魔身上的气味。
徐峰凑近了些，发现纹路深处嵌着些灰白色的碎屑。
他用枪管扒拉了两下，看清那是一些骨质碎片，大小不一，不知属于什么生物。
“这玩意是个啥？”
徐峰收起碎片，他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这是他从马面那里要来的，用来记录一些未知区域的线路。
他拿出一根炭笔，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努力把那些扭曲的螺旋图案记录了下来。
当把所有的图案全部记录完成以后，徐峰把笔记本塞进怀里，转身想走。
刚迈出三步，眼前突然蒙上一层黑雾，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浑身都在蠕动！
黑影出现时，耳边响起了阵阵模糊的低语，像是有上百个人同时在说话，音节错综复杂，黏糊糊的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只是一瞬间，眼前的异象消失，精神恍惚的徐峰猛地晃了晃脑袋，茫然的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大街。
再回头看那面墙，螺旋纹路还是老样子，只是刚才被他盯着的地方，黑色硬块的颜色变的更加深邃。
徐峰觉得喉咙发紧，掏出水壶灌了一大口，凉水滑过喉咙，这才让他的不适稍微得到了缓解。
往回走的路上，一些幻象开始频繁出现在徐峰的眼前。
路过一辆翻倒的公交车时，车窗玻璃上，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轮廓。
踩过积水洼时，倒影里的自己额头上多了两个螺旋纹路的尖角，眨眼间又消失了。
最吓人的是，在徐峰跟着这次出来的兄弟走在废墟中时，突然身后的人都消失了，整个废墟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周围静的让他心里发毛。
就这样一惊一乍的熬到了傍晚时分，徐峰精神萎靡，拖着灌了铅的脚步回到了据点。
了望塔上的探照灯扫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边缘像是有锯齿在晃动。
马面正蹲在那里拆着枪，他用块浸了机油的破布反复擦拭枪管，动作慢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牛头坐在旁边的木箱上，手里拿着一块磨石，正细心打磨着狼牙棒上的尖刺。
“有什么发现吗？”
马面抬头看见是徐峰，低头继续组装着面前的零件，金属碰撞声在空地上格外刺耳。
徐峰掏出笔记本，手指控制不住地发颤，
“在城南边界的墙上看到这个，摸了下就不对劲了。”
他把笔记本递了过去，此时裸露在外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淡黑色的纹路，像没洗干净的墨渍，
“一路上净看见些怪事，还听见有人在说话……”
马面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把笔记本凑到眼前，原本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手里的枪械零件 “哐当” 掉在地上。
牛头噌地站起来，手中的狼牙棒也‘砰’的一声杵在了地上。
“这是……深渊螺旋？”
牛头的声音发紧，他一把抓住徐峰的手腕，指腹用力按着那些黑色纹路，
“你他妈碰了这玩意儿？”
徐峰被捏得手臂有些发疼，想抽回手却动不了，
“那到底是啥？我碰了之后就看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听见有许多人在我耳边逼叨叨……”
马面捡起笔记本，手指在螺旋纹路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是域外邪魔留下的印记……叫深渊螺旋，也叫蚀心旋”
马面站起身，从一个破旧的木箱中翻找，最后拿出了一个满是灰尘铁皮盒，
用撬杠撬开锈锁，里面是些泛黄纸页，画着歪扭的图案。
图案中是长着螺旋纹尖角的黑影，双翼展开遮天蔽日。
“据说这些邪魔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不光战力惊人，还会用精神害人。”
马面指着那些画上的生物，
“记得几百年前，城南有个小势力的头目，带着手下建祭坛，把自己人全杀了献祭，被我们乱枪打死时，他还笑着说‘要回家了’。”
徐峰脊背有些发凉，想起黑雾里那个浑身蠕动的黑影，后背汗毛竖起，然后指着图案中的邪魔，
“那个啥，我以前见过这个玩意！那些邪魔为啥留下这些纹路？还有，我手臂上的这个印子…… 能弄掉不？”
“你见过？”
牛头马面二人震惊的听着徐峰的话。
徐峰则是把他怎么来修罗界的经过，金山寺跟他打架的那个邪魔的样貌，再一次说给了二人。
老牛真想上去给徐峰一个大逼斗，各种埋怨徐峰说话说一半，上次就没跟他说清楚跟他打架的那个是什么东西，老牛只以为是一般的妖魔！
这时徐峰的耳边再次想起了白天的低语，音节在脑子里拼凑成一段模糊的话，思想又一次陷入了呆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