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音节，从元始天尊的口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罗……”
一个字。
仅仅一个字。
却像是一道九天神雷，劈在了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洪荒，寂静无声。
无论是金鳌岛上，已经笑得快要抽搐的通天教主。
还是蜗皇宫内，面露惊异的女娲。
亦或是三十三重天外，那幽幽叹息的太上老君。
所有的大能，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听到了什么？
天道圣人，盘古正宗，阐教之主，元始天尊……
他，真的要喊了？
昆仑山之上，广成子等一众阐教弟子，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永远正确，代表着天道颜面的师尊啊！
怎么会……怎么会……
“不！！！”
就在第二个音节即将冲出喉咙的瞬间，元始天尊的双目之中，爆射出两道骇人的血光！
他体内的盘古圣血，在这一刻，疯狂地燃烧了起来！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开天辟地般的无上傲气，轰然爆发，强行对抗着那股烙印在真灵之上的铁律！
“噗——！”
金色的圣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的口中狂涌而出。
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那圣洁的杏黄袍上，沾满了刺目的血迹。
他，以自损圣人本源为代价，硬生生地，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奇耻大辱，给憋了回去！
那股锁住盘古幡的规则之力，也因为他这剧烈的反抗，出现了一丝松动。
“呼……呼……”
元始天尊剧烈地喘息着，他死死地握着盘古幡，那张原本威严的面孔，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浓烈的怨毒。
他，守住了。
守住了自己身为盘古正宗，最后的尊严！
然而，车辇前的杨辰，看到这一幕，只是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真麻烦”的表情。
“哟，骨头还挺硬。”
“行吧，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利息，可就要加倍了。”
他咂了咂嘴，仿佛一个被赖账后，极不情愿地走着催收流程的讨债人。
他目光一转，扫向了下方那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十二金仙。
“师尊不体面，就让弟子来体面一下吧。”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用那种平淡，却让整个洪荒都为之颤栗的语调，宣布道：
“再加一条新规矩。”
“从现在开始，凡是阐教门下，动用法宝，上面，都得刻上‘欠债不还，天诛地灭’八个大字。”
“字嘛，要金色的，亮一点，不然别人看不清楚。”
话音，落下。
广成子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
在法宝上刻字？
他以为他是谁？
然而，下一秒。
当广成子下意识地，想要催动翻天印，护在自家师尊身前的时候。
“嗡——！”
他手中的翻天印，猛地一震！
紧接着，八个斗大的，金光闪闪的，充满了大道气息的古朴篆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印身之上！
【欠债不还，天诛地灭】！
那金光，是如此的刺眼！
那字迹，是如此的苍劲有力！
仿佛，这八个字，不是被后天加上去的，而是这件先天灵宝，诞生之初，就自带的铭文！
广成子的手，猛地一抖，翻天印，“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那八个大字，整个人，都傻了。
我的……我的翻天印……
怎么会……
这不仅仅是广成子。
赤精子的阴阳镜上，黄龙真人的宝珠上，太乙真人的九龙神火罩上……
所有阐教弟子的法宝，无论先天后天，无论品级高低，只要被他们的法力一催动，便会齐刷刷地，亮起那八个，让他们道心崩溃的金色大字！
一时间，整个昆仑山之巅，宝光四射，金光闪闪。
只是，这每一道金光，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所有阐教弟子的脸上。
“噗！”
太乙真人看着自己那九条火龙缭绕的神火罩上，同样顶着八个大字，一口老血喷出，气得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耻辱！
奇耻大辱！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将他们阐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所有的颜面，所有的尊严，全都扒光了，扔在地上，让整个洪荒围观！
“阐教，集体社死！”
金鳌岛上，通天教主一拍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指着水镜里，那一片金光闪闪的“欠债法宝”，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太漂亮了！”
“多宝！快！快拿留影石记下来！这可是万古罕见的奇景！以后谁敢惹我截教，就把这玩意儿给他看！”
多宝道人嘴角疯狂抽搐，但还是憋着笑，手忙脚乱地开始刻录。
而此时的昆仑山。
元始天尊，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着自己那些，抱着法宝，或哭或吐血，或呆若木鸡的弟子们。
他看着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象征着阐教赫赫威名的灵宝，如今，全都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会发光的耻辱柱。
他的道心……
那颗自盘古开天以来，便坚不可摧，高傲无比的，圣人之心。
在这一刻，发出了“咔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崩了。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绝望与疯狂的咆哮，从元始天尊的口中，嘶吼而出。
他手中的盘古幡，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他身上的圣人威压，彻底失控，化作混乱的风暴，将他身后那座本就残破的玉虚宫，彻底撕成了碎片！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杨辰看着那个状若疯魔的元始天尊，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早点配合，不就完事了？”
他慢悠悠地，从那群已经彻底丧失抵抗意志的阐教弟子中间，穿了过去，走到了元始天尊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面掉落在地，光华内敛的盘古幡上。
“这面破旗子，就算是你还的第一笔利息吧。”
随即，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玉虚宫。
“至于这堆破砖烂瓦，算是第二笔。”
做完这一切，杨辰伸出手，朝着那面盘古幡，凌空一抓。
“既然你不要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保管一下。”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盘古幡的瞬间。
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望向了那三十三重天之上，最为幽深玄妙的，大罗天。
“太上。”
“你这当大哥的，就准备一直看到底吗？”
“再不出来，你弟弟，可就要连裤衩都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