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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心抿嘴,眸子里盛着促狭,却也盛着真切的欣赏。

她抬手比划了个大拇指,像市井姑娘夸邻居般爽快:

“行啦,不逗你了!

说真的,这一仗打得真叫漂亮!

六座匪寨,说拔就拔,比拔萝卜还利索。

几百号凶神恶煞,被你一勺烩了,连锅端走。

更难得的是,百姓一个没伤,倒有吃有喝地全救出来。

如今青兰城到燕赵镇,一路太平得能遛娃,贩夫走卒都说夜里敢走山路了!

你这‘砖头小官’,可比那些住高门大院却不干人事的强上百倍!”

她说到兴头上,干脆往木椅一坐,裙摆铺开,像朵白花在简陋小厅里绽开:

“等回头王都的酒馆里传开,保管有人给你编曲儿唱——

‘燕赵有个李子爵,一把算盘一把戟,土匪听见吓破胆,百姓听见笑开眉!’”

李方清被夸得耳根微红,连连拱手:

“殿下抬爱,方清惶恐。

只是曲子若真编出来,记得把弟兄们也带上,别让我一个人占尽风头。”

窗外,夏虫初鸣,灯火摇曳。

简陋的小屋里,笑声却像春雷滚过屋脊,震得梁上尘土簌簌落下,仿佛连这青砖小院也跟着热闹地长高了一截。

屋内灯火被夜风压得微微摇晃,像是要把方才的笑语一并吹散。

林悦心敛了笑意,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低却清晰:

“方清,说正事。”

她抬眸,目光穿过昏黄灯晕,落在李方清脸上:

“张志把六寨匪首与赃册递到王都那日,父王连夜召集顾问大臣们。

满殿灯火,照得人人脸色发白。你可知为何?”

不待回答,她已继续:

“六寨累积的金银,抵得上王都一年盐税;

而折子上的首级、俘虏数目,更让朝堂震动。

父王只说一句——‘天下匪患,竟猖獗至此!’

翌日便下诏,着全国各境自今秋起,大举清剿。”

李方清原本微赧地挠了挠鬓角,此刻也收起轻松神色,认真倾听。

林悦心的声音低了一分:

“父王还说,‘小小燕赵子爵,能以一隅之兵,撬动全国之势,此人可用。’”

她顿了顿,抬手虚扶。

“因此,登基以来的第一道二等子爵册文,已交礼部草拟,不日便随旌节同至。”

话音落地,屋内静得能听见灯芯爆裂的轻响。

李方清神情一肃,后退半步,单膝触地,甲叶与青砖相碰发出清脆一声。

他垂首,声音沉稳如山:

“臣李方清,叩谢陛下天恩,叩谢公主殿下提携。

自今日起,燕赵三千甲士、十三村万民,皆愿为王国前驱。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林悦心垂眸看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有欣赏,也有隐隐的考量。她抬手,掌心向上,示意他起身:

“起来吧,二等子爵。

王国不缺磕头的人,缺的是能劈开荆棘的刀。

你既愿做那把刀,便别让刀锋卷刃。”

灯焰猛地一跳,映得两人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已将未来的烽火与山河一并压进了这间小小的青砖屋。

林悦心指尖绕着一缕垂落的发梢,抬眼望向李方清。

声音里带着旅途后的轻快与好奇:

“我这一路回王都,再折返燕赵,算来也有百余日。

这百余天里,你的领地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明日若得闲,陪我走一圈可好?”

李方清先替她续了半盏温热的桂花酿,才含笑答道:

“殿下若愿纡尊,臣求之不得。

眼下正有一桩喜事——闪亮村的父老们要在后天办一场集体婚礼,三十六对新人同日成礼。

臣原打算明日先去检视彩棚、酒灶。

既然殿下有兴,不妨同行,顺道把领地南北一并看遍。”

林悦心一听“集体婚礼”四字,眸子倏地亮了起来。

像是孩子听见庙会锣鼓,连手里那盏温茶都忘了放下。

她把茶盏往案上轻轻一搁,身子前倾:

“竟能一次看到许多新人拜堂?有趣!明日我便随你去。”

李方清见她兴致高,便细细解释:

“闪亮村原本一百三十七户人家,去岁遭匪患,青壮折损近七成。

我调了邻村及军中退役未娶的汉子共八十四人过去。

又拨粮种、耕牛,让他们与村中遗孀、待字闺秀相处。

半年下来,情投意合者已有三十六对,只欠一场热闹仪式。

领地出银三百两,黄道婆带人缝嫁衣,胡雪岩置办酒肉,连鼓乐班子都请好了,就等良辰吉日——明日恰好是黄道吉日。”

公主听得连连点头,脑海里已浮现三十六对新人并排而立、红绸铺地的盛景。

忍不住笑出声:

“那本宫也得备一份贺礼。三十六份……不,一份大大的,让他们合卺同欢!”

她顿了顿,又促狭地眨眼。

“不过我先说好了,到时我要当主婚人,你可不许抢我风头。”

李方清拱手,眼底满是笑意:

“公主肯为他们主婚,是新人之福,也是燕赵之福。”

窗外月色如洗,屋里两人说话声低低回荡,仿佛已能听见明日闪亮村的锣鼓、鞭炮与欢呼。

正午的阳光洒在闪亮村新铺的黄土大道上,像给大地撒了一层碎金。

道路两侧,彩棚连绵,红绸缠杆,锣鼓点子敲得人心口直颤。

一张张喜桌早已摆开,蒸腾的羊肉香、桂花酒香、新麦面包香混成一股子热闹的风,吹得旗幡猎猎作响。

忽而,一声号角穿云裂石——

“呜——”

村口尘土飞扬,一队马车辘辘而来。

最前头是一辆黑漆描金的敞辕车,车檐四角悬着赤边黑底的燕赵旗,旗心金丝绣着振翅雄鹰。

赶车的是许褚,铜铃大眼笑得眯成缝。

秦良玉披银甲,执缰勒马,马鬃飞扬,像一道闪电劈进人群。

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

“领主来了!领主来了!”

“燕赵子爵驾到!”

人潮自觉分开,红绸铺就的道路瞬间空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孩童们蹦跳着去摸车辕上的流苏。

妇人将手中捧的枣子、花生撒向空中,像下了一场喜庆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