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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西二十里,便是无主荒原。

若能借势把支渠继续推进,三年内可再开新田一万五千亩——

那时燕赵便不止三镇相连,而是整条西川都化作我们的粮仓。”

郑国眯眼一笑,眼里有当年筑郑国渠的锋芒:

“图纸今夜便可修订完毕。

明日调三千石匠、五千民夫,先筑坝,再掘隧,一气呵成。

三个月后,让主公在鹰嘴峡举杯,看那三镇之水,同饮一江!”

三人相视而笑,脚下新渠的水声潺潺,仿佛已在提前庆贺这条即将贯通的生命之脉。

李方清负手立在堤坝边,青衫被风掀起,像一弯静默的刀。

日光斜照,他望着远处弯腰测线的工匠,眼底藏着柔软的敬意。

忽然,一只纤白的手自他肩后轻轻落下。

李方清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身形已闪到来人背后;

待看清那只手的主人,绷紧的肩线才倏地松开。

易雨璇俏生生地站在风里,月白短褂束着柳腰,发梢沾了几粒碎尘。

她扬眉浅笑:

“怎么,工地就不许我来?

这儿可是雨璇镇的地界。”

李方清收回手,无奈摇头:

“尘土飞扬,乱石成堆,怕你磕着。”

他指向脚下蜿蜒的河道,

“等这条渠修好,三镇贯通,桃溪的百姓再不用看那些地主宗族的嘴脸。

粮、布、盐,都能自己说了算。”

易雨璇听罢,却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眸子里带着半分嗔半分喜:

“你回镇三日,也不来见我。

是公主的差事太急,还是李大领主把旧友都忘了?”

李方清垂眸,声音低下来:

“公主扔了个大活,燕赵百废待兴。

本想先忙完这阵,再好好……登门赔罪。”

易雨璇轻哼一声,侧身靠在他臂膀,声音忽然软了:

“我想卸任镇长,去燕赵镇当个妇女主任——

教姑娘们识字、算工钱、学养蚕。你收不收?”

李方清忍笑,故作惊讶:

“怎么?杨士奇那帮村镇干部太强,易大镇长也有压力?”

话未落,易雨璇抬脚在他靴尖狠狠一碾,耳尖飞红,低骂一句:

“笨蛋!”

风掠过新渠,卷起两人衣角,像替他们掩住那点悄悄漾开的温柔。

李方清垂眸,目光温软得像春水初融:

“那往后,我们便能常常见了。”

易雨璇低低应了一声,耳尖飞霞:

“嗯……是呀。”

她忽又抬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跟我来,给你备了份惊喜。”

李方清被她牵住衣袖,步履带风,却仍忍不住笑问:

“究竟是什么?”

易雨璇回头,指尖轻点唇瓣:

“惊喜若先说破,就不叫惊喜啦。”

秋末的风原本带着干草与尘土的味道。

可一拐过那道矮矮的土坡,空气忽然变得清甜湿润。

李方清跟着易雨璇,脚步不自觉放慢——

眼前像被谁轻轻拨开了一层雾,露出一条蜿蜒的小径。

小径两侧,是一整片起伏的樱花林。

此刻并非花期,可林间却另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

数万株樱树排列成海,枝干曲折如墨线勾勒。

苍劲的黑色与天空的淡蓝撞成一幅留白极多的画卷。

枝头残存的深红叶片,被阳光一照,像是谁不小心打碎了胭脂,点点洒落在枝桠之间。

风一过,叶片旋落。

在空中划出柔软的弧线,发出极轻的“簌簌”声,仿佛整片林子都在低声呼吸。

阳光从枝桠缝隙漏下,地面便铺了一层碎金,又掺着落叶的暖赭。

林间早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落叶被归拢成堆,像一座座小小的山丘,踩上去绵软无声。

远处,几只早来的山雀扑棱棱掠过枝头,震得枝影摇晃,碎光便跟着跳动,像极了水波。

李方清怔住。

他从未想过,在雨璇镇的尽头,竟藏着这样一片静默而盛大的秋樱之海。

雨璇镇,也是燕赵领地的一部分。

李方清在王城的时候,杨士奇就已经汇报过易雨璇移栽樱花树。

但是正当李方清看到这些樱花树的时候,还是非常惊喜。

易雨璇怔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

她抬眸望向李方清,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睛此刻像盛满了星河的湖面。

“做我女朋友吧!”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盖过,尾音却打着颤。

“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李方清没有退开半步,反而更上前一些,目光笔直而温柔。

“也许是在某个夜里,巡完堤后回头看见灯火时;

也许是在你递给我第一盏热茶时——”

他声音低而笃定。

“我发现,我再也无法把你当作普通朋友。

我谋划燕赵的每一条水渠、每一仓粮,都在想:

若乱世再起,我要怎样护住你。

这世间,只有你知道我从何而来,也只有我明白你真正的模样。

若连这样的你都不去珍惜,我拿什么去面对往后的山河?”

话音落下,林间只剩风声。

易雨璇的脸颊被夕阳映得通红,她轻轻咬住下唇,眸光却亮得惊人。

“我……愿意。”

几乎在她点头的瞬间,李方清蓦地站起身,一步跨前,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秋日的风掠过樱花林,卷起漫天红叶,像为这一刻洒下盛大的花雨。

易雨璇贴在他胸前,听见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与远处工匠的号子、近处叶落的沙沙声,一齐汇成了整个世界的回响。

李方清俯身,一手揽过易雨璇的肩背,一手穿过她膝弯,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

怀中人轻得像一瓣初落的樱,耳根却烧得通红。

“喂……”

她小声惊呼,

“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怎么办?”

李方清低笑,声音擦过她耳廓:

“怕什么?你忘了我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身形倏然化作一道青影——

正是他惯用的“游蛇身法”。

只见他足尖在落叶上轻轻一点,身影便如风掠林梢,忽左忽右;

每一步踏出都踩在旁人视线的死角,连衣角都未惊起一片尘土。

镇口的守卫只觉眼角青影一闪,再回头,长街空空;

巷口玩耍的孩童刚抬头,便只捕捉到几片旋转的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