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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赤焰军先头百骑正涉水而来,听城门响。

齐声呼啸,刀盾相击,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豺狼。

许褚却咧嘴一笑,铁掌重重拍在校尉肩甲:

“别急,先赏他们一场‘洗尘雨’——

一轮急射,杀杀锐气!”

校尉得令,转身狂吼:

“弓弩手——仰角三十,三连发,放!”

刹那间,垛口上弓弦齐鸣,嗡声震得雨丝倒卷。

黑羽箭簇撕裂雨幕,化作漫天乌云,劈头盖脸扑向冲锋的敌骑。

箭矢入肉的闷响、战马失蹄的嘶鸣、铁甲撞地的铿锵,瞬间盖过了赤焰军的呐喊。

前排敌骑像被巨镰横扫,人仰马翻。

血水顺着雨水漫开,把黄褐土地染成暗红。

后队势头一滞,欢呼声戛然而止,只剩惊惧的喘息与伤兵的哀嚎,被雨声撕得七零八落。

许褚抬手,雨珠顺着他粗黑的指节滚落,眼底杀意炽亮:

“开门——铁骑踏营,一个不留!”

暴雨初歇,旷野仍带着潮湿的血腥。吊桥轰然坠地,溅起两丈泥浪。

许褚一马当先,铁蹄踏碎水洼,双斧在晨风里划出雪亮半弧,怒吼如雷霆炸响:

“随我——踏营!”

“踏营!”

回应声浪叠起,铁骑如潮涌出关隘。

秦良玉银甲映光,红缨枪横背,率本部女兵紧随右翼,马蹄翻飞,泥点似碎玉四溅。

对面赤焰军阵中,一名络腮胡将领横刀大笑:

“瞧见没?领头的还有娘们儿!儿郎们,撕碎他们——”

话音未落,许褚已至。

左斧横扫,锋刃破开薄铁胸甲,如裁纸;

右斧劈落,敌将连人带旗杆被斩成两截,血雾喷洒。

紧随其后的铁骑呈雁翅排开,长刀铿锵,每一次挥落都带起一片哀嚎。

燕赵精骑皆披精钢札甲,胸背整片镔铁,臂缚山文铠;

手中横刀百炼成钢,刃口闪着幽蓝寒光。

反观赤焰军,前排仅着陈旧皮甲,刀锋过处,皮条崩裂,血线迸溅;

后排步卒甚至只配布面甲,铁片稀疏,两击之下便碎成破布。

狼入羊群,无外乎是。

许褚双斧舞成一团银光,所过之处肢体横飞;

秦良玉长枪如龙,挑、刺、扫、压,每一式皆带起猩红雨幕。

女兵们呼喝清脆,却杀意凛冽,与男兵并肩,毫无逊色。

铁蹄碾压,刀光成墙。

赤焰军节节溃退,旌旗倒伏,伤兵倒地便被后续马蹄踏成血泥。

燕赵军阵中偶有闷哼,却仅是中箭或落马,甲胄护住要害,随即翻身再上战马;

伤亡之数,微乎其微。

一炷香后,旷野唯余风声与铁蹄回响。

许褚驻马高坡,双斧滴血,望向南边残阳,如血火燃烧。

他抬手,斧刃指向天际:

“传令——乘胜逐北,百里之内,不留一营一帐!”

秦良玉收枪,银甲染朱,唇角却扬起锋利弧度:

“将军有令,儿郎们——追!”

铁骑再次启动,如潮水漫过残破的敌营,卷向更远的暮色。

背后,青兰城的烽火台终于燃起凯旋的绿烟,直冲云霄。

残阳如血,照着旷野上翻滚的铁蹄。

许褚勒马高坡,望见前方炊烟袅袅的村庄——

屋舍俨然,鸡犬却早已惊散,赤焰军残部正仓皇涌入,妄图借民居为盾,暂避锋芒。

“将军,他们退进村里了!”

副将抬手一指,眉间带煞。

许褚冷哼,双斧一磕,火星四溅:

“想拿百姓当肉盾?做梦。”

他偏头,沉声下令:

“左军校尉,听令——

率步兵入村,凡披甲持械者,不论军阶,一个不留!

不得扰民,不得纵火,违令者军法从事!”

“遵命!”

校尉暴喝一声,战刀出鞘,领着三百步卒如狼群般扑向村口。

许褚则勒转战马,高举血斧:

“骑兵随我——绕村尾,截其退路!

今日让他们插翅难飞!”

铁蹄轰鸣,泥水飞溅。

五百轻骑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弧线,绕过村庄外围的矮坡,直插后方小道。

村口已传来短促的喊杀与金属碰撞。

而村尾,赤焰军残部正欲翻墙遁走,却见黑压压的骑兵封死退路,雨点般的箭矢先一步倾泻而下。

夕阳沉落,最后一缕金光被铁甲折射成漫天寒星。

村庄内外,杀声与铁蹄交织成一曲铁血长歌,回荡在渐暗的苍穹之下。

暮色四合,炊烟早被风吹散,村头喊杀声却愈发激烈。

秦良玉勒马高坡,银甲上雨珠滚落,映着残阳像点点血星。

她抬手,示意副将贴近,嗓音压得极低:

“地图。”

副将忙从牛皮筒里抽出羊皮图卷,双手奉上。

秦良玉就着火把微光俯身细看——

村尾果有一条弯河,河面阔十余丈,水色深碧;

对岸地势渐高,一座乡镇静卧丘顶,屋舍连绵,灯火比寻常村落多出数倍。

“乡镇背山面河,易守难攻,又扼官道咽喉。”

秦良玉指尖轻点图面,眉心紧蹙,

“赤焰军残兵敢退入村内,必有所恃——

若我所料不差,对岸乡镇才是他们真正屯兵之处。”

副将低声问:

“将军的意思是?”

“留步卒助校尉清剿村内残敌。”

秦良玉收图抬首,目光如寒星,

“我率本部轻骑,从村南浅滩渡河,绕至乡镇侧背。

若敌屯兵于此,我便打他个措手不及;

若无兵,也断其归路,不教一人一骑逃回北岸!”

“遵命!”

副将翻身上马,传令声被风雨撕得七零八落。

片刻后,三百女兵轻骑随秦良玉悄然脱离主战场。

铁蹄裹布,马口衔枚,一行银甲在夜色里如幽灵般潜行至河岸。

浅滩处,水声潺潺,月光破云而出,照得河面碎银万点。

秦良玉率先策马入水,冰凉河瞬间淹过马膝,她却纵声低喝:

“渡河——衔枚疾进,不得喧哗!”

水花飞溅,人影绰绰。

对岸黑黝黝的乡镇尚沉浸在风雨里,丝毫未觉死神正从背后悄然逼近。

河风猎猎,吹得秦良玉鬓边红缨乱舞。

她勒马于岸,抬手示意队伍暂止,压低声音对身旁校尉道:

“速遣轻骑二人,沿下游浅滩潜回村尾,禀许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