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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怔怔地听着,睫毛上还悬着未坠的泪,却忽地亮起一簇火。

她猛地扑过去,双臂环住李方清的腰,脸贴在他胸口的锦袍上,声音哽咽却滚烫:

“谢大人赐名!

婷儿这条命,从今往后便是燕赵的,愿为大人赴火蹈刃,在所不辞!”

李方清被她撞得微微后仰,掌心在半空停了一瞬,才落在她单薄背脊上。

他轻轻拍了两下,像哄一个梦魇的孩子,又慢慢将她扶正,让她与自己平视。

烛火跳上他黑曜石般的瞳仁,映出一点极柔软的波澜。

“傻话。”

他声音更低,

“我要的并非一把随时折断的刀,而是一棵能自己扎根的树。

燕赵要的是子民,不是死士;

要的是千里沃土上,人人都能昂首而立。”

他顿了顿,伸手替她拭去颊边泪痕,指腹粗粝,动作却轻得像拂落梨花:

“过些日子,杨士奇会在城西旧书院开政务学堂。

那里会讲田亩、税赋、市易、刑名,也会讲如何让人活得像人。

我会亲手给你填第一份名册,再给你划几笔产业——

或许是一间织坊,或许是一座瓷窑,或许只是一条可往返燕赵与东海的小小船队。

等你能凭算盘与法令站稳脚跟,再来谈‘追随’二字。”

少女屏息听着,泪水止了,眸子却越睁越大,像两汪被晨曦点亮的湖面。

她咬了咬下唇,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年纪不符的坚毅。

忽然双膝跪坐,双手交叠于额前,朝李方清深深一拜,声音清脆如碎玉:

“婷儿遵命!

三年后,大人若再经采菊,必能看见一座女子书院;

看见织坊里会算工钱的织女;

看见码头上会写契约的女船主——

那里面,一定有我。”

李方清被她这郑重的模样逗得莞尔。

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像把一颗种子按进沃土,又替她掖好鬓边碎发。

声音里带着笑,却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

“好。那我等着看——

看赵婷儿如何把自己活成一座城,如何让别人提起你时,不再说‘那是旧城主的女儿’,而是说‘那是燕赵最年轻的女城主’。”

灯花“啪”地爆响,仿佛替这一句落了印。

少女抬眼,泪光散尽,倒映在瞳仁里的,是窗外第一缕将明的晨曦。

燕赵镇·领主宅邸

夜已深,檐下风灯晃出一圈暖橙,像是谁在黑暗里悄悄撑开一把小伞,替窗棂里的两人遮去漫天星辉。

李方清散着发,懒懒枕在易雨璇膝上,烛火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一闪一闪,晃得他心口发软。

他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瞧她,忽然就咧嘴傻笑起来——

那笑痕从唇角一路爬到眉梢,像春水漾开,连外头的虫鸣都被惊得停了一拍。

易雨璇垂眸,纤指穿过他的发,用一柄犀角梳慢慢理着。

故意把指节在他耳后轻轻刮过,逗得他缩了缩脖子,才带着笑慢悠悠地开口:

“听说采菊城的水土养人,姑娘一个个白得跟瓷似的。

某人日日骑马巡街,就没被哪只‘瓷娃娃’晃了眼?”

李方清把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像只晒饱太阳的猫,拖长了声调:

“嗯?女人?我眼里只有地图上的红箭头,哪还分得清女人长几条眉毛。”

易雨璇“噗嗤”笑出声,指尖一勾,扯了扯他鬓边一小撮短发,扬扬下巴:

“算你识相。若敢带一身胭脂味回来,我就——”

她比了个剪刀手,在他颈侧轻轻一夹,

“剪了你这到处开屏的孔雀尾巴。”

李方清握住她手腕,掌心滚烫,声音却低而认真:

“雨璇,我这一辈子,只认你一个。

山河再大,大不过你眉间一寸。”

女人耳尖瞬间染霞,轻啐:

“油嘴滑舌。”

嘴里骂着,眼底却漾着掩不住的甜,扭身就要起身,

“懒得理你。”

李方清却猛地坐起,长臂一捞,把她整个儿箍进怀里。

下巴搁在她肩窝,呼吸拂过她耳垂:

“先别走——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嗯?”

易雨璇眨眨眼,

“又打什么鬼主意?”

他不答,只低笑一声,忽地拦腰将她抱起。

易雨璇轻呼,下意识环住他脖颈,绣鞋在半空晃了晃,裙裾如月色倾泻。

李方清大步穿过回廊,夜风掀起他宽大的袍袖,像一面猎猎的旗。

门外,星野低垂,萤火浮草。

一座孤零零的初级领主府蹲在月光里,土墙矮瓦,像极了刚出壳的雏鸡,瑟缩又可怜。

李方清把怀中人放下,却不松手,就让她背靠着自己胸口。

他抬眸,眼底映出虚空里只有他能见的淡蓝光幕——

【检测到领地繁荣度≥,

民心≥85,

是否将领主住宅升级为“中型庄园”?】

易雨璇似有所感,回头望他。

只见李方清唇角勾起,低声道:

“是。”

下一瞬,天地像被一只无形巨手轻轻拨动了弦。

——轰隆隆!

低沉的声响自地底滚过,尘土飞扬却不迷人眼。

原本低矮的土墙像被春风催生的竹节,“簌簌”拔高。

褪色的黄泥转瞬覆上一层赭石砖,墙头生出飞檐,檐角挂铜铃,叮当作响。

茅草屋顶自中间裂开,化作两坡青瓦,层层叠叠,若鱼鳞铺天。

木门拓宽,朱漆映火,铜钉排成瑞兽纹。

一条回廊自门厅延伸,绕出半月形拱洞,廊柱刷得粉白,柱头雕海棠。

再往后,一座小小的望楼拔地而起,楼高两层,可览全镇灯火。

庭院里,青石板自行拼花,缝隙间跳出细碎野花;

一株歪脖子老枣树抖了抖枝桠,抽出新芽,转瞬绿荫如盖;

井台翻新,井绳自动绞盘,吱呀声里涌出一汪清冽;

东侧篱笆“噼啪”连成一排,围出一块菜畦,土壤松软得能掐出水;

西侧则现出一带马厩,栅栏油亮,马槽里凭空出现金黄干草,夜风一过,草香四溢。

易雨璇瞪圆了眼,指尖无意识攥紧李方清前襟。

她看着那扇粗糙的木门在眼前长成了巍峨的府门;

看着月光被瓦檐裁成流淌的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