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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长鸣,不穿甲、不戴胄的燕赵兵卒列队而出。

他们褪下战袍,换上青底白边的常服,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抬着一张张杉木长桌,自城主府前列阵而出。

桌面拼成蜿蜒长龙,顷刻间铺满整个广场。

另一队兵卒肩挑手抬,鱼贯而来——

热气蒸腾的红焖肘子泛着油亮光泽,金黄酥脆的烤全羊滴落脂香,深口大盆里堆着酱色浓郁的牛肉块,新蒸的白面馒头排成小山,一筐筐时令瓜果青翠欲滴,更有封泥初揭的燕赵春美酒,坛口一开,醇香便顺着晨风飘出半条长街,勾得人食指大动。

苏小小领着歌姬舞团飘然而至。

她们素衣彩带,裙摆绣着细碎的海棠,在鼓乐声中旋转、折腰、甩袖,歌声清越如泉,舞步轻盈似云;

长袖掠过之处,仿佛把欢悦洒进每个人心里。

孩子们绕着长桌追逐,手里攥着刚分到的麦芽糖与蜜饯果子,笑声像银铃;

老妪们端着热腾腾的肉汤,一口下肚,浑身暖意盎然,眼角却泛起泪光——

她们想起曾被旧族逼债的寒夜,想起儿女被卖的无助,如今终能仰头看天,终能放声大笑。

城里的酒楼、茶肆、饭庄也敞开店门,桌椅摆到街心,红纸写就的采菊日三个大字贴在门板,墨迹尚湿。

掌柜们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指挥伙计加炭添火,一边高声吆喝:

今日账全算在城主府头上,大家尽情吃喝!

街巷间,炊烟与酒香交织,灯火与笑容相映,整座采菊城仿佛化作一片欢腾的海洋。

杨溥立于阶前,望着人声鼎沸的广场,眼眶微热,喃喃道:

火海已过,这便是新生。

他侧身,朝高台上的李方清再行一礼,声音低却郑重:

主公,民心已归,采菊城——真正活了。

李方清手扶栏杆,俯视这片欢腾的人海,缓缓举起酒盏,朝众人一敬,仰头饮尽。

烈酒入喉,他却只觉甘甜——

今日的血与泪,终化作城民的笑语与歌声;

昔日的枷锁,终被斩成齑粉,随风而散。

他抬手,示意鼓乐再起,示意灯火更亮,示意这场欢宴——

从清晨,到日暮,到星河满天,永不落幕。

地牢深处,潮气沿着石壁蜿蜒而下,火把的光被湿冷压得极低,像一簇将熄未熄的鬼火。

李方清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指尖轻点膝头,节奏缓慢,却震得尘埃簌簌。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点倦意,更多的是猫戏老鼠的慵懒:

“你们真的确定——

克荣王室的铁骑,会浩浩荡荡来攻打采菊城?”

为首的黑衣人抬起苍白的脸,镣铐哗啦作响。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沙哑却坦诚:

“会,也不会。

说‘会’,是因为大军确实已集结于北境;

说‘不会’,是因为我们原本的目标,并不是‘攻打’,而是‘解围’。”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味一场失败的棋局,苦笑一声:

“我们计划里,采菊城要先乱起来——

四家族举事,赤焰余孽呼应,你们燕赵必然回师平叛。

待你们与叛军打得两败俱伤,我国大军再旌旗南指,堂而皇之‘为采菊城解倒悬’。

既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兵不血刃把城池重新纳入克荣版图。

到那时,你们燕赵兵疲将寡,我军以逸待劳,采菊城自然重回王室怀抱。”

黑衣人垂下头,镣铐发出轻响:

“只是没想到,你们占领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

你们竟能把我们这批‘城里眼睛’连根拔起。

没有暗桩、没有内应、没有地图,大军便成瞎子;

北境虽屯兵三万,也不敢在迷雾中贸然踏进采菊一步。

如今,我们成了弃子,大军……大概还在等一个永远不会亮起的信号。”

说到此处,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血迹顺着齿缝渗出,却笑得坦然:

“李领主,你赢了。

克荣的鹰旗,短期内不会再向南飘了。”

李方清指尖一顿,缓缓收回二郎腿,身子前倾,目光像两柄出鞘匕首,钉进对方瞳孔:

“多谢提醒。既然你们不敢来——那我就亲自去。”

他起身,披风在阴风里猎猎一抖,声音低沉却滚过石壁,震得火把乱晃:

“不过你们想错了,虽然你们这些间谍失去了价值,但是根据我的暗探来讲,大军也在慢慢的向我这里聚拢。

我们应该没有的谈了,那么我们就打吧。”

话音落地,他转身而去,铁靴踏过积水,溅起细碎涟漪。

黑衣人望着那道背影,忽觉阴冷地牢里,竟吹来一阵比刀更利的寒风。

会议室里炭火正旺,松脂香混着热茶蒸汽,在梁间缭绕。

李方清靠在椅背,指尖轻旋,地打了个脆亮响指,目光斜斜落在杨荣身上:

若我把全领地六千兵卒一次聚齐,拉到南境去挡克荣人,你觉得——现实么?

话音未落,许褚已兴奋得直拍大腿,嗡声道:

嘿!这回可有硬仗打个痛快!

秦良玉侧肘一戳,低声嗔道:

别打岔!

铁塔般的汉子顿时收声,挠头憨笑。

杨荣轻咳,翻开账簿,指尖在数字上略一停顿,朗声回道:

主公放心,领地存粮足支六千健儿半年用度,再加上鲁班新造的折叠云梯、连发弩车,欧冶子昼夜打造的百炼横刀,华佗先生已配好的金创膏、行军散——

只要战事不拖成三年拉锯,全军出动,并无后顾之忧。

李方清扬眉,目光如炬:

那你在犹豫什么?

杨荣合上账册,眉间却浮起一丝隐忧,声音也低了三分:

臣所虑,是后方空虚。

国内与咱们接壤的那几家领主,早对采菊城垂涎三尺。

若闻我倾巢而出,又逢外寇来犯,他们未必不会趁火打劫,抄我粮道,断我归路。

室内一时沉寂,只余炭火。

李方清指尖轻敲桌面,节奏缓慢却铿锵,半晌,他抬眼,眸中寒光闪动:

既如此,后方就交给张仪与胡雪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