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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冲击波几乎将山猫小队掀飞,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从身后呼啸而过。他们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求生本能,沿着来时的、布满锈蚀脉络的迷宫亡命狂奔。身后,是如同暗红色潮水般涌来的“破锈者”,它们节肢敲击地面的声音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猩红的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一道道死亡的光轨。

“快!往狭窄的地方钻!”山猫嘶吼着,他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精神却因“星火”密匙传来的微弱暖意和刚刚接收的混乱信息而高度紧绷。

螺丝紧紧抱着从尖塔里抢出的几块存储介质,另一名猎手则不断向后投掷仅剩的几枚烟幕弹和破片手雷,试图延缓追兵的速度。爆炸在虫群中掀起小范围的混乱,但更多的“破锈者”如同没有恐惧的机器,踏着同伴的残骸继续冲锋。

它们的速度极快,而且对地形异常熟悉,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落包抄过来。一名负责断后的猎手稍慢一步,瞬间就被几只“破锈者”扑倒在地,他手中的砍刀劈在对方锈蚀的甲壳上只能迸溅出火星,下一刻,惨叫声就被金属节肢撕裂肉体的可怕声响淹没。

“不!”山猫目眦欲裂,但他不能停下,甚至不能回头去看同伴最后的结局。牺牲,在此刻成了最残酷也最寻常的代价。

他们冲进来时走过的一条相对宽敞的管道,此刻却成了死亡陷阱。管道前方出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被蠕动的、粗壮的锈蚀脉络彻底封死,那脉络如同活物般缓缓收缩,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没路了!”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绝望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猫手中那块一直散发着微光的“星火”密匙,仿佛感应到了极致的危险,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些!一股清晰的、带着指引意味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山猫近乎空白的大脑——指向管道侧壁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厚厚的锈尘覆盖的检修口!

“这边!”山猫来不及思考这指引从何而来(是密匙残存的灵性?还是远方的林风或夜莺无意识的呼应?),他用尽力气撞向那处侧壁!

腐朽的金属盖板应声向内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仅能容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

“进去!快!”他一把将螺丝推了进去,另一名猎手紧随其后。山猫最后一个钻入,在进入前,他将一颗高爆手雷塞进了管道入口处的锈蚀脉络中。

轰!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坍塌的金属和激射的破片暂时阻挡了追兵。但山猫知道,这阻挡不了太久。

狭窄的检修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未知化学物质的气味,他们只能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黑暗中,只有“星火”密匙提供的微弱光芒照亮前方不到一米的范围。身后,令人不安的刮擦声和挖掘声越来越近,那些“破锈者”显然没有放弃,正在试图挖开坍塌处追进来。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隧道逃生。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流动的空气。他们奋力爬出洞口,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排水系统的集水井边缘。井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脚下是及膝深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

“顺着水流方向!应该能通往峡谷外围!”山猫判断道。

他们顾不上污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水中跋涉。冰冷的污水浸透了衣物,刺骨的寒意和疲惫不断侵袭着他们的意志。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不敢停下。

身后的挖掘声和刮擦声似乎被甩开了一段距离,但并未消失。那些“破锈者”如同最执着的猎犬,依旧紧追不舍。

逃亡变成了漫长的煎熬。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不断迈动的双腿和沉重如风箱的喘息。饥饿、干渴、寒冷、恐惧,不断消耗着他们最后的体力。

一天?还是两天?在昏暗的地下排水系统中,他们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中途,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短暂休息,轮流警戒。山猫利用这段时间,尝试整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信息碎片——“破锈者”、“摇篮协议”、“初始之地”……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但他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景。唯一清晰的是,“星火”密匙和夜莺的恢复,似乎与那个模糊的“初始之地”紧密相关。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另一名猎手因为伤口感染和极度疲惫,在睡梦中悄然停止了呼吸。小队,只剩下山猫和螺丝两人。

悲伤已经麻木,只剩下活下去的本能。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无尽漫长的逃亡后,他们看到了前方出口的光亮!那不再是峡谷内惨淡的天光,而是相对明亮的、属于外部荒野的光线!

他们用尽最后力气,互相搀扶着,冲出了排水口,重新回到了锈蚀峡谷外围相对熟悉的区域。刺眼的阳光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但清新的(相对而言)空气却让他们贪婪地呼吸着。

暂时安全了。

但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灰烬堡垒所在的位置,开始了最后一段艰苦的跋涉。

当他们终于看到堡垒那残破却无比亲切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两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山猫用颤抖的手,发射了代表身份和紧急归来的信号弹。

堡垒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队战士冲了出来,将几乎虚脱的两人抬了回去。

山猫在陷入昏迷前,只来得及将那块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火”密匙和那几块抢出来的存储介质,塞到了闻讯赶来的疤脸手中,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了几个破碎的词语:

“破锈者……摇篮……初始之地……救夜莺……”

然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亡命归途,带回了九死一生获取的情报,也带回了更加沉重和紧迫的使命。灰烬堡垒,在尚未从上一场战争的创伤中恢复时,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诡异、可能关乎整个文明存亡的威胁。

而所有的希望,似乎都系于一个昏迷的少女,一块微光闪烁的密匙,和一个遥不可及的、名为“初始之地”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