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还弥漫着能量武器灼烧后的臭氧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虚无的气息。那是怪物化为灰烬后留下的空白感。
火种小队的队长，代号“铁锋”，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一小撮灰黑色的痕迹，又猛地抬头望向沈墨消失的方向，握着能量步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焦急的询问，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但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汇报。
“队长…那，那到底是什么？”身旁，一个年轻队员声音发颤地问道，他的枪口还下意识地指着沈墨离开的空地。
铁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抬手示意队员们保持警戒，但目标已经消失。“回收…回收那堆灰烬，所有人员，注意接触防护！二组，扩大警戒范围，疏散周边民众，确保没有其他异常！”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仍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那个男人…沈墨。资料库里有这个名字，标注是“疑似高阶异常能力者，能力不明，危险等级待评估”。可待评估？刚才那一幕，哪里是“待评估”能形容的！轻描淡写的一指，湮灭了一个能量武器都难以快速解决的异变体！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大多数“火种”序列觉醒者的认知范畴。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尤其是左眼…那一刻，铁锋感觉自己仿佛在被某种非人的存在凝视。
“指挥部，这里是‘铁锋’小队，代号7-31-广场事件初步处理完毕。异变体已…清除。”他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最中性的词，“但出现意外情况，疑似高危目标‘沈墨’介入，其展现的能力…远超预估。目标已脱离，方向不明。请求更高权限介入分析，并提升该目标危险等级。”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一个更严肃的声音响起：“收到，铁锋。现场交由后续处理小组，你小队立刻携带回收样本返回第七分局。局长要亲自听取简报。”
“明白。”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更多的官方车辆封锁了广场区域。穿着白色防护服、印有“火种研究院”标志的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撮灰烬收纳进特制的密封容器中。铁锋最后看了一眼沈墨消失的那个方向，昏暗的街角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随即转身登上了返回分局的装甲车。
***
海都市第七区，“火种”序列管理与异常事件处理分局地下总部。
指挥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着城市各处的监控画面、能量波动图谱以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分局局长，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赵镇岳，正背着手站在主屏幕前，听着铁锋的汇报。
“……情况就是这样，局长。”铁锋立正站好，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包括沈墨那诡异的手指和异变体化为飞灰的细节，毫无遗漏地复述了一遍。“我怀疑，他的能力可能与…‘分解’或‘湮灭’有关，层次极高。而且，他似乎能精准定位异变体，甚至…可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他补充了自己对沈墨那双奇特左眼的观察。
赵镇岳没有说话，只是调出了广场附近的监控录像。画面经过高清修复，可以模糊地看到沈墨抬手、点指的动作，以及异变体随之崩溃消散的过程。没有光效，没有冲击波，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抹除”感。
“研究院那边对之前收集到的、与他相关的能量残留，分析有结果了吗？”赵镇岳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旁边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负责技术分析的中年人立刻回答：“局长，初步分析结果刚刚出来。残留能量性质极其特殊，非已知任何‘火种’序列能量谱系，也不同于常规异变体的混乱灵能。它表现出一种…高度有序的‘终结’特性，类似于…熵增定律在微观层面的极致体现，但又似乎掺杂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意识层面的力量。”
“无法理解？”赵镇岳眉头紧锁。
“是的，其运作机制完全超出了我们目前的认知模型。简单来说，他不像是在‘摧毁’目标，更像是在…‘否定’其存在的基础。”技术官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兴奋，“这种力量，如果可控…”
“没有如果！”赵镇岳打断了他，语气严厉，“一个不受控制、能力未知且极度危险的高阶能力者，本身就是一颗行走的炸弹！罗鸣的阴影还未散去，我们不能再制造另一个不确定性！”
他转向铁锋：“提升沈墨的危险等级至‘烈风’级，列入最高优先级监控名单。加派擅长追踪和潜伏的‘暗哨’小队，动用所有资源，我要知道他在海都市的一举一动！但是，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与他发生冲突，尤其是…不得主动攻击！”
“是！”铁锋凛然应命。他明白局长的顾虑，那个男人展现的力量太过诡异，贸然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赵镇岳目光重新投向主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沈墨走入人群阴影的最后画面，“通知研究院，加大对他那种‘灰烬’力量的研究投入。我要知道，这种力量的源头是什么，极限又在哪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询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个沈墨…他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出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