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的百姓要遭殃了。”
阿砚喃喃自语,指尖的伤口被箭头划破,渗出血珠滴在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连弩车的威力她最清楚,一箭能穿透三层皮甲,若是用来攻城,不知要多少百姓丧命。
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石陀和秦越,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她抬头扫视四周,侍卫们缩在墙角打盹,哈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军械库的角落里堆着些破损的青铜礼器,大多是些断了腿的鼎、缺了口的爵,蒙着厚厚的灰尘。
突然,一个破损的青铜爵映入眼帘 ——
爵身有个拳头大的缺口,爵尾的纹饰被砸得模糊,显然已经无法再使用,却被人特意放在显眼的位置,像是在等着被处理。
阿砚的眼睛亮了,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
她放下手里的箭头,悄悄挪到青铜爵旁,假装擦拭上面的灰尘。
爵身冰凉,刻着繁复的云雷纹,是前朝的样式,比罂用的那些新造礼器要厚重得多。
她用指尖敲了敲爵壁,声音沉闷,显然是实心的 ——
正好用来藏字。
她摸出藏在发髻里的铜簪,那是青禾送的空心簪,簪尖被她磨得锋利如刀。
趁着侍卫转身的间隙,她飞快地用簪尖在爵内壁刻字,手腕悬在半空,不敢碰到爵身发出声响。
“罂欲下月攻赵” 六个字,每个都刻得比指甲盖还小,笔画却深而清晰,刻完后还用布擦去铜屑,让字迹藏在纹饰的阴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刻完最后一笔,阿砚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她把青铜爵放回原处,位置比刚才偏了半寸 ——
这是她和青禾约定的 “有要事” 的暗号,青禾一眼就能看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阿砚度日如年,既怕青铜爵被侍卫当废铜烂铁扔了,又怕青禾没注意到她的暗示。
直到第四天傍晚,青禾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进来,眼神往角落里的青铜爵瞟了一眼,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今天的粥里放了点红枣。”
青禾把食盒往地上一放,声音压得很低,“工官说你最近脸色差,让我给你补补。”
她蹲下身盛粥,裙摆扫过阿砚的手背,飞快地敲了三下 ——
这是 “收到信号” 的暗号。
阿砚的心猛地一松,接过粥碗时低声说:
“青禾,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破损的青铜爵送出去,交给秦越或者石陀?”
她用下巴指了指角落,“爵内壁有我刻的字,很重要,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青禾盛粥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笑着说: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她眼珠一转,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我可以以‘破损器物需重铸’为由,把青铜爵送到后厨的铁匠铺,秦越和石陀都在那里帮忙,他们一定会看到的。”
阿砚感激地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热:
“谢谢你,青禾。”
青禾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阿砚的嘴角,动作亲昵得像姐妹:
“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客气啥。”
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昨天石陀在后厨劈柴,斧头柄断了,还是我找秦越给他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