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凝固的空气,仿佛被她苏醒时带起的无形涟漪,震出了一丝裂痕。
她坐在床上,像一只受惊的、刚刚破壳的雏鸟,用那双充满了恐惧、敬畏与本能依赖的复杂眼神,死死地,盯着你。你,是她在这片破碎而又空白的世界里,所能看到的、唯一的、巨大的,如同神明般的真实。你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
你心中那片刚刚经历过忏悔与自嘲的柔软沙滩,被她苏醒后掀起,名为“掌控”的潮水,再一次,缓缓淹没。但这一次潮水中,却多了一丝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属于“老师”的观察与期待意味。你没有立刻回应她那充满了千万个问题的无声凝视。你只是将自己的心神,彻底地平复了下来。
然后,你站起身。
你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已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仪式感。她看着你站起来,那刚被你重塑的敏感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穿在身上的天青色的柔软长裙随之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充满了恐惧。你并未在意她的反应,径直走向床边,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阳光,在她脸上留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令她无处可逃。
你伸出手,拿起那本放在一旁的暗红色《太祖诗集》,弯下腰郑重地将这本承载了三万年光辉与悲壮的遗物放在她颤抖的手中,像是在交接一个沉重的权柄与诅咒。她的指尖触碰封皮时猛地一颤,仿佛被电击,她想抽回手,想将这不祥之物扔掉,然而却不能,因为你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你的体温透过书页传递到她的肌肤,那是一种平静而强大的“造物主”温度,她只能接受这份“礼物”,然后听到你的声音。
那声音里,失去了先前的冰冷与肃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跨越万古的深沉疲惫,以及近乎神圣的郑重。“现在,你知晓了这个世界最为沉重的秘密。”你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无形的、温热的刻刀,在她灵魂那片空白的画布上,刻下了第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她的大脑一片轰鸣。
秘密?是的,秘密……那片白光,那座雕像,那个被历史遗忘的名为“圣朝”的伟大国度。
“这本书,还是由你来保管吧。”你缓缓地松开了手,将这本遗物的全部重量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那双纤细的手猛地一沉,几乎拿捏不住。这本看起来并不厚重的诗集,在她手中,却仿佛比一座山还要沉重。她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书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是她在混沌世界中唯一能够抓住的真实浮木。她抬起头,用那双充满迷茫与不解的眼睛望着你。
她不明白,为何要将这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秘密交给她?期待她做些什么?她等待着你的命令,等待着你为她这具亲手创造的全新的身体赋予全新的使命。然而,你接下来的话,如同一道比那场“天谴”还要恐怖的惊雷,在她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至于你未来要走的路,是继续当你的女神捕,还是做点别的,由你自己来决定。”
由我自己来决定?
这七个字,如同一把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利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她那因“雏鸟情节”而本能地想要寻求庇护与命令的脆弱灵魂!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中倒映出你那张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她看到的,不是命令,不是期许,不是威胁,也不是试探。她看到的是一种纯粹、绝对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放任。
你,将选择权交还给了她!
你,将她的人生交还给了她!
但她的人生在哪里?
“继续当你的女神捕”这几个字,像是一个充满黑色幽默的恶毒诅咒,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女神捕张又冰,那个名字、那段记忆,是真实的吗?
不,不是的。那个人,已经死在了由你亲手制造的灵魂风暴中。那段人生,不过是一场早已被彻底抹去的虚假幻梦。
那么,我是谁?这个抱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书,坐在陌生的床上,穿着陌生的衣服,拥有这具陌生而充满力量的身体的我,到底是谁?一股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巨大虚无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张开嘴,想要尖叫、质问,向你这位唯一的“真实”寻求答案,但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你已经转过了身。
你没有再看她一眼。你迈着平静而从容的步伐,走出了这间属于她的“伊甸园”,也是她的“审判庭”。你将那个沉重的秘密和更为沉重的“选择”留给了她。这片绝对的安静似乎令人窒息。门在你身后轻轻关上。
“咔哒”一声。在她耳中,这声音如同一世界轰然关闭。而另一个充满未知与混沌的世界,在她的怀中,那本沉重而冰冷的暗红色诗集上缓缓开启。
你觉得,你应该去做些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了。这个房间完成了它的使命,作为一个熔炉、产房和坟墓。但它不应该是你的终点。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你走到办公室门口,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一直恭敬地守候在门外的凌华立刻躬身行礼。她的目光精准且绝对服从。
“社长。”
“里间的女人,”你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漠,像是在安排一件普通不过的货物,“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她跑了。”
“是。”凌华应道,没有一丝迟疑。
“让她留在星月楼,”你补充道,“给她饭吃,给她水喝。除了那间屋子,哪里也不准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她说话。”
“遵命。”你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目光能穿透厚重的木板,看到那个孤独的灵魂被巨大的虚无与恐惧所吞噬。你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
“我出去一会。”
你丢下这句话,向楼下走去。星月楼依旧充满勃勃生机。一楼的大堂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工坊。几十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坐在崭新的纺织机前,熟练地操作着。飞梭在她们手中如同跳跃的精灵,棉线在齿轮带动下汇聚成洁白的布匹。机械声与少女们的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属于这个时代的交响乐。她们看到你,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用崇拜与爱慕的眼神向你躬身行礼。
“社长好!”
你微微点头回应,脚步没有停下。你穿过工坊,走过正在被改造“冶金车间”的后院,走过堆满各种矿石粉末与实验记录的“炼金实验室”。最终,你站在了新生居那扇朱红色的后门前。你伸出手,推开了它。正午的炽热阳光如金色的铁水,泼洒了你一身。灼热的温度驱散了你身上从里间带出的阴冷寒意。你眯起眼睛,抬起头,看向天幕中央的太阳。
坊市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追逐打闹声,马车驶过青石板路的“哒哒”声,充满了鲜活而粗糙的人间烟火气。你站在阴影里,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
在心中,你对着早已斩断的巨大白色雕像,对着那个和蔼的“老师”,喃喃自语。
“老师……”
“即便我做得不好……”你的脑海中闪过女帝那张被屈辱与快感扭曲的脸,闪过阴后在你身边绽放的成熟胴体,闪过幻月姬与你“神交”时迷茫的紫色星眸,闪过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肮脏手段。
“但我也要做下去!”你的声音无比坚定。
“不为别的……”你的目光穿过繁华却麻木的街景,仿佛看到三万年前那个理想的国度。“为了让万民看到昔日圣朝的一丝余晖。”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无法复刻那个时代。你只想在这个腐朽、堕落、黑暗的世界上,重新点燃一根小小的火柴。用这根火柴微弱的光与热,去告诉那些在黑暗中太久,忘记如何站起的可怜、可悲、可敬的万民。
告诉他们人可以不用跪着,告诉他们世界本不该如此,告诉他们曾有过一个属于他们的光辉时代。
这已足够了。
一股滚烫的酸涩液体涌上眼眶。你耸了耸鼻子,将那股软弱压了回去。用粗糙的指背擦去干涩的眼角。再睁开眼时,迷茫与温情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钢铁般的冰冷与坚定。你走出后门,即将汇入拥挤的人潮。
一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黑色马车无声地停在面前。马车是凌华安排在给你出门代步的,车夫沉默寡言,忠心耿耿。你没有上车。
“今天全社放假,你也回去吧。”
“是,社长。”车夫扬起马鞭,车轮缓缓转动。
你望着离去的马车,喃喃道:“朝花夕拾,人何以堪?”
你选择了登上前往燕王府-北大营的小火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你看着各色人等上车。汽笛声响,列车缓缓发动。你靠在坚硬的车厢上,闭上眼睛,仿佛搭上了一列没有终点也无法回头的呼啸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是腐朽的旧世界,前方铁轨尽头是充满未知与可能的未来。
“嗤——”伴随着一声绵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蒸汽泄压嘶鸣,那列由你亲手设计的小型黑色钢铁机车,准确地停靠在一座完全由打磨光滑的汉白玉砌成的私家站台旁。这里是燕王府,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燕王府广阔府邸前一个万众瞩目的车站。
你推开车门,踩上冰冷而坚硬的水泥地面,车站立柱上面雕刻着象征着“镇守”与“武功”的繁复云纹与兽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与安东府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的肃杀而又庄严的气息。这里没有星月楼的纸醉金迷,没有新生居的朝气蓬勃,也没有安东府街市的喧嚣繁华。这里只有权力与秩序。两尊高达两丈的、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的怒目圆睁的镇墓石狮,威严地矗立在站台尽头的燕王府大门前。它们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任何心怀不轨之徒都无法遁形。你平静地迎着那两尊石狮无声的凝视,心中却在飞速思考着另一件更为棘手的问题。
一个比这石狮更为棘手的问题:该如何向那位已经与你深度捆绑、雄才大略的燕王解释你接下来的离经叛道的计划。你准备邀请安东府内所有三教九流的势力头面人物,一同参加明日由“燕王府”与“新生居”联合举办的盛大“新生杯”相亲大会。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相亲大会,而是你计划中重塑安东府乃至整个大周社会秩序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要推倒这块骨牌,就必须得到燕王——这位安东府名义上与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的全力支持。
一个身穿燕王府总管服饰,五十来岁,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早已恭敬地等候在燕王府门旁。看到你下车,他立刻快步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杨社长,王爷正在书房。请随我来。”你点了点头,跟着他穿过了那两尊威严的石狮。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其规制之宏伟,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座军事堡垒。但这里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寻常宅邸的奢靡与铺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百战之师的铁血肃杀之气。
府内的亲军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行走之间龙行虎步,下盘稳固。他们身上穿的并非普通的护院家丁服饰,而是带有明显标识的边军制式软甲。他们的目光扫过你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但当他们看到你身边那位总管恭敬的态度时,又都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你很清楚。这些人看待你的眼神如此复杂,不仅因为你是一位王爷的贵客,更因为你是那个让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王府亲军”变成与新生居那些“泥腿子”一同在筑路工地上挥洒汗水的“教官”。你动了他们的“奶酪”,但也给了他们一个从未想象过的崭新“未来”。
穿过几道回廊,总管将你引到了一间古朴而又大气的书房门前。
“杨社长,王爷就在里面。”说完,他便躬身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你。你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由千年铁木制成的沉重房门。一股混杂着上等檀香与浓郁墨香的沉静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描绘着北境长城外万里风沙、铁马冰河的《征北图》。图下是一张宽大的由整块金丝楠木打造的厚重书案。一个身穿紫色蟒袍、身形魁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你,站在那幅《征北图》前,仿佛凝视着他毕生的戎马生涯。他自然是大周皇朝硕果仅存,手握重兵的皇室藩王——燕王姬胜。
听到你进门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锐利而充满压迫感。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雄浑,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王爷。”你平静地与他对视,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坐吧。”他指了指书案前那张同样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宽大太师椅。你依言坐下。
一个早已等候在旁的容貌清秀的侍女,立刻为你奉上了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兰花般清香的顶级“君山银针”。姬胜也走回书案后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地撇去浮沫,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片沉重的充满压迫感的安静之中。你知道,这是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你施加压力。他在等你先开口。但你也同样端起了茶杯,学着他的样子,不急不缓地品起了茶。你在用你的方式告诉他,今天的这场谈话,你们是平等的。
终于,姬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白瓷杯底与厚重的铁木书案碰撞,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嗒”声。
“明日,便是‘相亲大会’。”他率先打破沉默,开门见山地问道,“本王听闻,你打算邀请安东府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他的语气平静,但你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质疑。
“确实如此。”你平静地回应,“不仅是官面上的士绅、富商、各家家主。”你停顿片刻,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敏感的词语,“还包括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三教九流。”
话音落下,书房内的气氛仿佛瞬间冷却了好几度。姬胜微微眯起眼睛,一股只有在尸山血海中才能磨砺出的恐怖杀气,从他身上缓缓升起,如同无形的冰冷潮水,向你袭来。若是普通的江湖高手,在这恐怖的杀气面前,恐怕早已心神失守,冷汗直流。但你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甚至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对你而言,这足以让宗师级高手都为之变色的杀气,不过如一阵清凉的微风。
“杨仪,”姬胜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本王乃大周亲王!岂能让我的士卒与那些藏污纳垢的江湖草莽混为一谈?”
“你这是在折辱本王,折辱整个北境边军的颜面!”
你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王爷,请息怒。”你缓缓开口,“我并非要折辱王爷,而是要让王爷和您手下边军在安东府的威望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姬胜眉毛上扬,眼中杀气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审视和冰冷的讥诮:“说说看,本王愿闻其详。”
“请问王爷,如今安东府是谁的天下?”你笑着问道。
“自然是本王的天下!”姬胜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与霸道。
“果真如此吗?”你摇头反问,“城南码头的龟蛇帮,是听命于王爷,还是听命于‘坐江龙’龙爷?城西茅草黑市的交易,是遵守王爷的律法,还是遵守‘鬼见愁’愁爷的规矩?城中的大小帮派,是向王爷缴纳赋税,还是向上缴‘保护费’?”
每一个问题都如锋利的钢针,深深刺痛了姬胜那颗高傲的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些都是安东府繁华表象下血淋淋的黑暗另一面,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燕王一直知晓,却又不屑或懒得根除的顽疾。
“王爷,”你看着他阴沉的脸,继续用平静而蛊惑的声音说,“水至清则无鱼。这些三教九流是毒瘤,但他们也是安东府复杂生态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掌握着最底层的消息网络,维系着水面下的另一套秩序。”
“堵不如疏,杀不尽则需善加利用。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该换一种思路?”你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征北图》前,指着安东府那片富饶却复杂的区域,“我们给他们一个见到光的机会,以王爷的名义,邀请他们来到【跃进运动场】,参加这场前所未有的盛会,让他们与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士绅、富商坐在一起,看同一场戏。”
“这不是折辱,而是王爷对他们的无声招安与巨大警告。他们若来,便是在整个安东府面前承认自己是王爷麾下的一群‘蛇鼠’,等于将自己从暗处摆到明处,将脖子送到王爷和将士们的刀下。”
“从此,安东府的地下秩序不再无序混乱,而是在王爷默许下的一种‘可控’秩序。这才是真正的‘安东府的天下’,一个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所有规则都由王爷和边军说了算的绝对天下。”
你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充满诱惑力。姬胜呆住了,他锐利的眼睛盯着你,冰冷、质疑和讥诮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狂热。
他从未想过,一场看似荒唐的“相亲大会”,竟然能有如此深意。你那番“阳谋”在他眼中掀起了名为“狂热”的惊涛骇浪。他的眼神彻底改变,如果说之前他视你为极具价值的盟友,现在则视你为颠覆天下格局的“国之重器”。他甚至有种荒谬而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学生,而你是指点江山的帝师。
“妙哉,‘君临之策’!”姬胜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因兴奋而微微颤抖。他绕过书案,走到你的面前,那双曾在战场上令无数敌将闻风丧胆的虎目,此刻充满欣赏与激动。
“小子,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他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重重拍在你的肩膀上,“此计若成,安东府将再无宵小敢于违逆本王的意志,整个安东府将如铁桶一般!”
他已被你说服。你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绝对权力”的全新大门。面对他的热情,你却平静地坐回太师椅,端起已凉的茶,轻轻吹了吹,缓缓啜了一口。你的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番足以载入史册的计策不过是信手拈来。
姬胜微微一愣,他的豪情仿佛被这杯不温不火的凉茶浇灭。他重新审视你,发现自己仍小看了这个年轻而神秘的男人。
他看不透你,永远猜不到你的下一步将落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