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之中,春意盎然,原本凝固如铁的诡异气氛,因你一系列出人意料的操作而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而温暖的和谐。
梁淑仪坐在你身边,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庞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红晕,她低头用小银勺一口一口地喝着鸽子汤,温顺而满足,如同被主人宠爱的波斯猫。
姬凝霜则坐在你对面,那双曾蕴含无尽冰霜与威严的丹凤眼,此刻柔情似水。尽管她依旧保持女帝的架子,但偶尔瞥向你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小女儿的娇嗔与依恋。
即使是胆怯的姬月舞,也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放松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夹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传说中的“皇姐夫”。
张又冰与水青如同忠诚的侍女,安静地坐着,她们未动筷子,只是以近乎朝圣的狂热眼神凝视着你。
这是一幅荒谬却又和谐的画面,仿佛你是天下唯一的太阳,而她们,无论是女帝、太妃、公主还是杀手,都只是围绕你旋转的行星。然而,你深知这温暖与和谐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姬凝霜心中的那根刺并未真正拔除,她只是被你的柔情暂时麻痹。你从不是喜欢留下隐患的人,因此决定亲手引爆那最大的炸弹。
你缓缓放下筷子,一声轻响,如同无声的指令,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所有的女人都停下动作,目光投向了你,她们知道饭已吃完,正事即将开始。
你未看任何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轻轻放在紫檀木桌上,这个动作充满力量感与压迫感。你的目光如精准的手术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女人,扫过水青的敬畏,张又冰的狂热,姬月舞的胆怯,梁淑仪的柔情,最终停留在因你的动作而再次紧张的姬凝霜那绝美的帝王脸上。
你开口了,声音平静,毫无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孩子……”你说出这两个字。
梁淑仪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姬凝霜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
你无视了她们的反应,继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你的“家法”。
“生下来之后,请太后带小孩去安东府。”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小屋中轰然炸响!
去安东府?
意味着这个孩子将彻底脱离皇宫,脱离大周权力中心,意味着他(她)将不拥有任何皇子或公主的名分!
姬凝霜手中的象牙筷子失手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抬头,丹凤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酷的哲理。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对孩子的未来不利。”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整个大周皇室脸上。你在否定,彻底否定他们引以为傲的皇家教育,你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评判着王朝的根基。
姬月舞已吓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张又冰与水青更是害怕到发抖,她们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你隐藏在温情之下的霸道与恐怖。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你缓缓说出今晚最致命、最颠覆的一句话。
“至于姓氏……”
“是男是女……”
“我都不在乎。”
你的话语已超越大逆不道,这是创世神对凡人规则的彻底蔑视。姓氏、血脉、男女,是维系封建王朝核心的基石,而你竟然说不在乎。
姬凝霜感到天塌地陷,她痴痴地看着你平静的脸庞,仿佛面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神。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眼中根本没有大周,没有姬姓江山,他所图的是整个天下,是建立属于他的全新规则。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你将目光再次落在早已失魂落魄的帝后身上。以温和的口吻,仿佛真正征求意见般问道:“凝霜……”
“淑仪……”
“你们有意见吗?”
你询问她们的意见,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根本没有资格有意见。
梁淑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因惊骇而惨白的俏脸上瞬间涌出两行清泪,但那是喜悦与感动的泪水。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你的用心。孩子去安东府,是他的地盘,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孩子不用姓姬或姓杨,意味着他(她)不会成为凝霜的政敌,不会卷入肮脏的夺嫡之争,他(她)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这个男人已为她和她的孩子安排好了一切,安排好了最完美的未来。
“呜”,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嘴,低声啜泣,一边哭一边拼命对你摇头,那模样仿佛在说:“没意见!我没意见!一切都听你的!”
姬凝霜看着太后喜极而泣的模样,看着你平静而深邃的脸庞,心中混乱的心渐渐平复,属于“女帝”的理智开始疯狂运转。孩子离开对她有利,孩子不姓姬或杨对大周有利,而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没有抛弃孩子,他承担责任,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了所有人。她还能反对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良久,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挣扎、惊骇与不甘已消失无踪,只剩彻底的认命与无力。她看着你,声音沙哑而干涩:“我……没有意见。”
随着姬凝霜沙哑而干涩的“我没有意见”落下,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滞。那是暴风雨后的平静,是尘埃落定后的死寂。姬凝霜瘫坐在椅子上,那张曾不可一世的绝美脸庞上一片空洞与茫然,仿佛灵魂被你颠覆乾坤的“家法”彻底抽空。
梁淑仪依旧低声啜泣,但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喜悦,她看着你的目光充满感激、崇拜与无上依恋。
张又冰与水青则停止了思考,只是以看待神明的眼神痴痴望着你。在她们眼中,你刚才所做的一切已超越凡人范畴,那是言出法随,那是创造规则。
你满意地点头,喜欢这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女人在你面前展现出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然后,你再次拿起筷子,一声轻响,如同神的旨意,瞬间将所有人的神智拉回现实。你的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
“好。”你的语气轻松而随意,仿佛刚才只是决定了晚饭后去哪散步。
“既然家事谈完,那就吃饭。”
“都别愣着了,菜要凉了。”这句话轻描淡写,却霸道绝伦。你用最平淡的方式为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家庭会议”画上句号。
说完,你站起来,不再管桌上任何人,径直走到失魂落魄的姬凝霜身边。她仿佛未察觉你的靠近,依旧痴痴望着已熄灭的烛火。你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拉起。“啊”,姬凝霜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低呼。她的身体因长时间精神紧绷与突然松懈,已变得酸软无力,被你一拉,整个人站立不稳,软软地倒向你的怀中。
你顺势张开双臂,将她散发着淡淡龙涎香的温软娇躯紧紧禁锢在怀里。那一刻,你清晰地感觉到她隔着几层丝绸依旧惊心动魄的波涛挤压在胸膛上,那种极致的柔软与弹性让你呼吸微滞。她的身体柔软而香,如同一块上好的暖玉。
姬凝霜在你的怀里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但她的力气与你如同铁箍般的臂膀相比,简直如同小猫挠痒。
你未理会她的挣扎,只是低下头,将嘴唇凑到她晶莹剔透的耳垂边,以只有你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委屈你了。”
你的热气吹拂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她因屈服而变得空洞的丹凤眼中瞬间涌起一层复杂的水雾。委屈,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委屈。在她心神激荡的瞬间,你的下半句话如最霸道的烙印,深深刻进她的灵魂:“但是相信我。”
“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安排。”
姬凝霜的大脑中最后的反抗意识彻底崩塌。
是的,这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再担心皇位受威胁,母后也不再担心名节受损,而那个孩子也可以远离肮脏宫廷,在他的羽翼下平安长大。他真的安排好了一切。
她原本还在微微挣扎的身体彻底软下来,将脸深深埋进你宽阔而温暖的胸膛,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找到港湾的小船,再也不想动弹。你感受着怀中大周女帝彻底的臣服,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然后,你的目光越过她的香肩,落在从头到尾像小透明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长公主姬月舞身上。
被你的目光一扫,姬月舞娇嫩的身体猛地一哆嗦,她如被猛虎盯上的小白兔,瞬间吓得脸色煞白,连手中的筷子都拿不稳了。她亲眼见证了威严的皇姐如何被你一步步逼至精神崩溃,最后如温顺的小猫般蜷缩在你的怀里。她对你的敬畏已深入骨髓。你看着她有些害怕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加温和。你依旧抱着姬凝霜,以长辈关心晚辈的亲切口吻问道:“月舞。”
“你呢?”
“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是留在凝霜身边帮忙,还是回安东府,向阳书社继续当伙计?”
你的问题如一颗石子投入姬月舞早已混乱不堪的心湖,激起千层涟漪。她愣住了,没想到你竟会询问她的意见。她以为自己命运也会像母后和皇姐一样被你直接安排。
回安东府?
向阳书社?
伙计?
那些早已被她深埋记忆深处的美好画面,瞬间涌上心头的是那个充满阳光和书香的小院,那些虽然贫穷却眼神明亮的读书人,那种没有勾心斗角和繁文缛节、可以自由自在欢笑和聊天的生活。她的心瞬间飞了回去,清澈眸子里瞬间亮起了渴望的光芒。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你怀中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皇姐身上时,她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她心痛不已。皇姐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这座冰冷的皇宫,这个沉重的江山,都压在皇姐一个人身上。如果自己离开了,皇姐该怎么办?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她柔弱的身体中涌出来。
她抬起头,第一次敢于直视你的眼睛。她那张因紧张而煞白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她的声音虽在微微颤抖,但说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我内心是想回‘向阳书社’的,那里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每天和读书人们聊聊天,笑一笑,一天就过去了。可是,我担心皇姐稍有不慎会出事!我不能走。”
你静静地注视眼前这位鼓起了平生所有勇气拒绝你邀请的绝美少女。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如同黑夜中最倔强的星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如纸,但腰背却挺得笔直。
你怀中的姬凝霜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无比复杂而又感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她没想到,平日里纯真柔弱的妹妹竟然会为了她爆发出如此大的勇气。
整个房间的空气再次凝固,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你的身上,等待着你的裁决。
良久,你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好。”你开口了,声音温和而有力,“有情有义,不愧是我杨仪夫人的妹妹。”
这句话是肯定,是赞赏。
姬月舞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下了一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极度紧张而绷紧,微微一松,双腿都有些发软。
你继续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京城。”这句话如同金口玉言,瞬间决定了她的命运。姬月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她可以留下来了,可以陪着皇姐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你接下来的那句话如同九天之上的黑色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女人的灵魂深处。你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而又充满绝对占有欲的光芒。你的目光如同最贪婪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在姬凝霜、梁淑仪、姬月舞三人身上扫视。
“不过,作为补偿……”你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充满了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邪异磁性,“今夜,你们都得陪我。”
……
天色大亮。那三位早已不堪折磨的皇家贵女,如同惊弓之鸟般慌慌张张地穿上早已凌乱不堪的衣服,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让她们皇威尽失的地方。
而你系好象征燕王府长史身份的青色官袍,仿佛刚才那场持续了整整一夜的鏖战与你毫无关系。你只是一个刚刚睡醒准备开始新一天工作的普通官员。
你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洗漱做早饭的水青身上。她那张曾经充满狂热信仰的秀美脸庞此刻早已没有了一丝血色。那双曾经看着你如同看着神明的眼眸,你走到她面前开口了,声音很平静。
“收拾一下这里。”水青的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剧烈一颤!她那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你,那是一种何等复杂的眼神。有恐惧,有迷茫,有敬畏,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病态兴奋。你没有理会她那复杂的眼神,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
“然后告诉老槐,让他准备一份礼物送到皇宫里,就说我这个做女婿的给母后和凝霜赔罪。”
女婿、赔罪这两个词如同两把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水青的耳朵。她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而你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今夜让梁俊倪和太后凝霜月舞再来一趟。我会亲自下厨做一餐家宴,让她们务必前来。”
轰!水青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家宴,务必前来,她终于明白了。昨夜不是结束,昨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男人,第一次感觉什么叫神。那是一种可以随心所欲制定规则、将伦理道德彻底踩在脚下的绝对力量。
就在她心神俱裂之际,你缓缓地吐出了最后的一句话。那是一句无比平静却又充满无上威严的宣判。
“家事谈完了。”
“我该交代点公事了。”青色官袍一丝不苟,仿佛你只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安稳的睡眠。
你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没有回头,伸出手,“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刹那间,灿烂到有些刺眼的阳光如同金色利剑,瞬间刺破了这满室的黑暗与萎靡。你微微眯起眼睛,习惯着这久违的光明。 神都洛京的街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你穿着青色的官袍行走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你的神情淡然,步履从容。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朝廷官员。街边卖炊饼的小贩大声地吆喝着。几个光着屁股的孩童追逐打闹着从你的身边跑过。远处的酒楼上隐隐传来了丝竹之声与女人们的娇笑声。这是人间烟火。这是凡尘俗世。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年轻官员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亲手导演了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伦理的大戏。
你走进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食材店铺。
“老板,来一只最肥的老母鸡。”
“再称二两关外的野山参,半斤云南的鸡枞菌。”
你在为今晚的“家宴”准备食材。你要用最滋补的食物来“犒劳”那三位被你折腾了一夜的皇家贵女,让她们好好地补一补身体,然后才能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家庭生活”。
买完食材时间尚早。你信步走到了洛京南城一处鱼龙混杂的区域。
【龙蛇窟】
你拐进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巷子的尽头是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酒馆。酒馆没有招牌,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这里是洛京城最着名的情报集散地。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只要是在洛京城地面上混的,都会来这里喝上两杯,顺便打探或者贩卖一些见得光或者见不得光的消息。
你推门而入。一股混杂了劣质酒气、汗臭味与饭菜馊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酒馆里光线昏暗,十几张油腻的木桌旁坐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人。有满脸横肉、袒胸露乳的壮汉。有贼眉鼠眼、四处打量的瘦猴。甚至还有几个背着长剑、一身正派弟子打扮的年轻人。
你的出现让这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了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你身上那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青色官袍上。你毫不在意。你径直走到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店家,一壶烧刀子,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你淡淡地说道。
你开始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没?金风细雨楼最近好像有大动作,他们的楼主苏梦枕亲自来了洛京城!”
“真的假的?那可是天下第一刺客组织啊!他们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好像和前段时间坐忘道的人在城里失踪有关。”
坐忘道,金风细雨楼,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你端着那杯浑浊而又辛辣的“烧刀子”,眼神平静地看着杯中那因为手的晃动而泛起的细微涟漪。“坐忘道”这个名字就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你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之中荡起了一圈冰冷的杀意。那是一群真正的疯子,是一群以玩弄人心、挑拨离间为乐的混乱信徒。他们是旧世界秩序最忠实的维护者,因为只有在那个充满了虚伪礼教与阶级的世界里,他们的“游戏”才显得那么的“有趣”。你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寒光快得连光线都无法捕捉。下一秒你脸上的神情已经重新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对未知事物的浓厚好奇。
你放下了酒杯。你站起身,端着自己酒与牛肉,缓步走到了那个正在高谈阔论的桌子旁。那一桌总共有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壮汉。他身旁是一个身材干瘦、尖嘴猴腮、眼神滴溜溜乱转的瘦子,正是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另外两个则是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寻常江湖打手。
你的靠近让他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四双充满了警惕与审视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你身上那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青色官袍上,那独眼壮汉甚至已经将手按在了桌边的鬼头刀上。
你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你脸上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和善笑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读书人的礼。
“各位壮士有礼了。”你的声音温润平和,充满了书卷气。
“在下杨仪,乃是燕王府派来京中公干的长史。”
“平生别无他好,就是爱听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你说着,将自己的酒杯在桌上轻轻一放,目光落在了那个瘦子身上。
“方才听这位兄台谈及什么‘坐忘道’的人在京中失踪,在下实在是好奇得很。”
“不知这‘坐忘道’是何方神圣?失踪的又是什么人?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你的一番做派,实在是太像一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却又对江湖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酸腐书生了。那几个江湖客脸上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但那独眼壮汉依旧冷哼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道:“官爷,我们这些粗人胡咧咧的话可当不得真。”
“您还是回您的雅座喝酒吧。”
“我们这地方腌臜,怕污了您的耳朵。”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你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锭至少有十两重的银子!
“啪”的一声拍在了那张油腻的桌子上!
“各位壮士说笑了。”
“在下只是好奇,并无恶意。”
“今日有缘相见,这一桌酒菜……”
“本官请了!”
嘶——!整个酒馆里都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十两银子!足够他们这几个人在这里搂着娼妓喝上几天的花酒了!
那独眼壮汉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那锭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银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而那个瘦子更是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把就将那独眼壮汉挤到了一边,无比殷勤地拉开了一个座位。
“哎呀!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
“您快请坐!快请坐!”
“不就是一点江湖屁事嘛!您想知道什么,小的保准给您说得明明白白的!”
那独眼壮汉也反应了过来,脸上的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憨厚而又讨好的笑容。
“是……是,是,大人您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快坐快坐!”
你从容地坐下。那瘦子立刻给你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卖弄起自己的“消息”。
“大人您问这坐忘道算是问对人了!”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坐忘道可是咱们江湖上四大邪派之一!不过他们和血煞阁那种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不一样。”
“他们这帮人最擅长的就是骗!什么都骗!”
“前段时间在咱们洛京城就有一对自称‘雌雄双骗’的坐忘道门人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哦?”你配合地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他们骗了什么?”
“嘿嘿!”瘦子得意地一笑。
“他们啊,男的扮成一个仙风道骨的游方道士,女的扮成一个清纯可人的小道姑。”
“他们放出风声,说自己手头有一本失传已久的【玄?玉女心经】!专门卖给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冤大头!”
“结果还真让他们钓上了一条大鱼!户部侍郎张大人家的那个傻儿子,花了足足五千两黄金把那本破书给买回去了!”
“结果您猜怎么着?”
“那傻小子练了不到三天就走火入魔,下半身都瘫了!”说到这里,周围的几个人都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
你也跟着笑了笑。
“那后来呢?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哎,这就是奇怪了的地方!”瘦子一拍大腿!
“按理说他们骗了这么大一笔钱,早就应该远走高飞了!”
“可是他们没有!”
“他们就在城南的‘安居客栈’包了一个天字号房,天天大吃大喝,招摇过市,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干的一样!”
“张侍郎家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找了不少官府的朋友和江湖上的好手去堵他们。”
“可是邪门的,去的人一波又一波,没一个能把他们怎么样的!那对‘雌雄双骗’的功夫邪门的很!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
“就这样闹了大概有七八天吧……”
“突然有一天……”
“他们就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安居客栈的房间里什么都没留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地敲击着。
“那金风细雨楼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瘦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就只是传言了。”
“有人说,是张侍郎咽不下这口气,花了血本请了金风细雨楼的杀手把那对狗男女给做了。”
“但是也有人说……”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对‘雌雄双骗’卖的那本【玉女心经】虽然是假的……”
“但是那本书的封皮好像是真的!”
“据说那封皮里面夹着一张藏宝图!是关于一门真正的‘天阶’神功的线索!”
“所以是有更厉害的大人物盯上了这个东西,然后请了金风细雨楼把他们给绑了去严刑拷问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连他们的楼主苏梦枕都亲自来了洛京城?”
“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啊!”
你将杯中的最后一口烈酒一饮而尽,信息已经足够了,站起身。
“多谢各位解惑。”你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更大的银子扔在了桌上。
“这些拿去喝酒。”然后你转身,在那一桌人千恩万谢与整个酒馆贪婪而又羡慕的目光之中,缓缓地走出了这间龙蛇混杂的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