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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冰封之烬 > 第17章 对峙与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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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雷娜的队伍在冰原上行进是一段令人倍感压抑的经历。十米的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鸿沟,分隔开两个互不信任的世界。前方流浪者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他们步履稳健,对地形熟悉得如同呼吸,无声地展示着在这片死亡地带生存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巴顿和他的队员们则神经紧绷,目光不断扫视着两侧和后方,尽管武器已失,但护卫的本能已刻入骨髓。抬着阿灼担架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加剧他的痛苦。

阿灼躺在担架上,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但意识却异常清醒。口袋里的金属块持续传来稳定的温热感,不再剧烈震颤,却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遥遥系在前方那个名叫周琳的沉默女子身上。他能感觉到,周琳似乎也在隐约“回应”着这种共鸣,这让他对这个神秘的群体更加好奇。

行进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倚靠着巨大冰壁搭建的营地。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一个利用天然地形巧妙构筑的隐蔽所。冰壁上开凿出了几个粗糙的洞穴入口,外面用厚重的、不知名兽皮和破碎的金属板混合遮挡,风雪很难直接侵入。营地周围散落着一些预警装置——用细线串联的空罐头,悬挂的骨片风铃,甚至还有一些伪装巧妙的冰陷坑。这里显然是他们一个相对固定的据点。

“进去。”雷娜在一个较大的洞穴入口前停下,言简意赅地命令道,自己率先弯腰走了进去。

凯拉示意团队跟上。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虽然低矮,但足以让人站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火、鞣制皮革、草药和淡淡体味的复杂气味,并不好闻,却充满了生活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物资箱,墙壁上挂着各种工具和武器,中央是一个用石块垒砌的火塘,里面燃烧着某种耐烧的、散发着微弱异味的油脂块,提供了有限的光和热。几名留守的流浪者抬起头,冷漠地打量着这群新来的“客人”,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坐。”雷娜指了指火塘边空着的一块地方,自己则在一块铺着厚兽皮的岩石上坐下,将她的长管步枪随意地靠在手边。周琳无声地走到她身侧稍后的位置坐下,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目光却依旧时不时落在阿灼身上。疤脸雷克和其他几名核心成员则分散在洞口和洞穴内部其他位置,隐隐形成监视之势。

凯拉、巴顿等人依言坐下,将阿灼的担架小心地安置在靠近火塘、相对温暖的地方。小杰紧紧挨着阿灼,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陌生人。

谈判,在这样不对称的环境下开始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雷娜开门见山,她的目光在凯拉和巴顿之间移动,最后又扫过阿灼,“你们需要什么?又能付出什么?”

凯拉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清晰地说道:“我们首要的需求是医疗援助。阿灼力量透支,身体极度虚弱,需要专业的检查和药物稳定情况。我们还有其他人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和轻伤。”她指了指队伍中的几名伤员。“其次,是能量。我们的能量电池即将耗尽,没有替代能源,我们无法生存。最后,是信息。关于这片区域,关于委员会的地面活动,关于……‘星火’。”她再次提到了这个词,观察着雷娜的反应。

雷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至于我们能付出的,”凯拉让人打开那个装着电子元件的箱子,“这些是旧时代工业级的元件,保存完好,对于修复精密设备或许有价值。更重要的是,我们拥有的信息。第七庇护所‘摇篮’的部分真相,委员会‘活体电池’计划的证据,以及……我们对阿灼能力,以及这件物品的有限了解。”她指了指阿灼口袋的方向,没有明确说出金属块,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雷娜没有说话,她身旁的周琳却微微侧头,仿佛在“聆听”着凯拉话语背后的“回响”,片刻后,对雷娜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凯拉话语的真实性。

“医疗,”雷娜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周琳懂一些草药和应急处理,可以看看你们的伤员。但别指望有多神奇的效果,冰原上的伤,主要靠自身硬扛。药物,我们也很稀缺。”

“能量,”她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地热口确实在不远处,但它不是无主之物,也不是可以随便汲取的温泉。那里很危险,不仅有我们不想招惹的东西,它本身的能量流也极不稳定。”她的话间接承认了地热的存在,但也指明了获取的难度。“至于电池……我们自己也在为下一次充电机会发愁。”

“信息,”雷娜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们说的庇护所真相,或许有点意思。但‘星火’……”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至少现在不该。”

谈判陷入了僵局。阿灼团队能拿出的实物筹码(电子元件)在雷娜团队看来价值有限,而信息筹码,对方似乎有所保留,并不急于获取。

这时,雷娜将话题转向了阿灼:“你,小子。”她直接看向担架上的阿灼,“凯拉说你的能力和热有关?证明给我看。”她的要求直接而突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试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阿灼身上。凯拉和巴顿心中一紧,阿灼现在的状态极其糟糕。

阿灼艰难地撑起一点身子,靠在担架边缘,脸色苍白如纸。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片近乎枯竭的“空洞”。他知道,这不是展示威力的时候,而是展示“价值”的时候。

他没有试图凝聚火焰,那会立刻让他再次昏迷。他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向火塘。他集中起仅存的一丝精神意念,不是去“创造”热,而是去尝试“引导”和“聚集”。

只见火塘中,那原本稳定燃烧、向四周散发热量的油脂火焰,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火苗微微向他手掌的方向倾斜,并且在他掌心前方寸许的空气中,温度开始异常升高,形成一个肉眼难以察觉、但能被皮肤敏锐感知的“热点”。而与之对应的,火塘其他区域的温度和光芒则略微暗淡了一瞬。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阿灼就闷哼一声,手臂垂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喘息变得急促。他做到的,仅仅是极其微小的热力学扰动,却已经是他当前状态下的极限。

然而,这短暂的一幕,却让洞穴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雷娜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首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讶。她不是没见过能量操控,但如此精细、近乎本能的微观热引导,而且是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完成,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这不仅仅是“放火”那么简单,这涉及到对能量流动本质的理解。

周琳也猛地坐直了身体,围巾下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低声道:“能量场扰动……非常精细的操控模式……与常见的能量武器或变异体能力截然不同。他刚才几乎没有外泄多余的能量,全部用于精准构筑那个‘热点’……”

就连一直抱着臂、满脸不耐烦的雷克,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收起了几分轻视。

雷娜重新审视着阿灼,目光中的评估意味更浓了。“……有点意思。”她缓缓说道,语气中的谨慎兴趣不再掩饰,“这种能力,确实不是委员会那套死板的东西。”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权衡。阿灼展现的能力潜力,以及他和他身上那件物品与“星火”、“回响”的关联,其价值可能远超那些庇护所的秘辛。

“好吧。”雷娜终于做出了决定,“周琳,先去看看他们的伤员,尤其是那个小子。把我们备用的那点‘暖血草’膏拿出来。”

周琳应声起身,向阿灼走去。

雷娜接着看向凯拉:“你们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分享所有关于第七庇护所‘摇篮’和委员会近期动向的信息。同时,”她目光锐利地盯住凯拉,“在阿灼恢复一些之后,我们需要更详细地了解他的能力,以及那件东西的来历。这,是你们获得庇护、医疗,以及……未来可能获取能量和信息的前提。”

她没有承诺提供能量,也没有放开对“星火”话题的封锁,但打开了合作的口子。医疗援助和暂时的安全,成为了第一笔实实在在的交易。

凯拉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条件。他们用信息和阿灼的潜在价值,换来了喘息之机。

“我们同意。”凯拉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张的对峙暂时缓和,谈判取得了初步的、脆弱的成果。然而,凯拉和巴顿都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艰难的、关于能量、关于“星火”、关于未来道路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阿灼,无疑成为了这场博弈中最关键,也最不稳定的那颗棋子。他看着周琳向自己走来,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虚弱和外界投来的各种目光,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群神秘的流浪者,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就在周琳冰凉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的瞬间,阿灼口袋里的金属块突然发出一阵灼热的震颤——这一次,共鸣的对象不再是周琳,而是径直指向洞穴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阿灼瞳孔骤缩,是错觉吗?那里似乎藏着比雷娜和周琳更加古老的秘密。而雷娜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正闪过一丝计算得逞的锐光——难道这场“救助”,真的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