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狄流热完饺子端给舅妈林秀秀。
林秀秀接过装有饺子的盘子，低着头看着整整齐齐的月牙饺，蒸腾的热气——这场景太熟悉了。
是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是个高冷的雪天，丈夫系着她织的灰色围巾，坐在小马扎上跟她学包饺子。
他笨手笨脚的，捏出来的饺子总是歪歪扭扭，不是馅露出来就是皮破了，逗得她直笑。
“你看你包的，像打了败仗的兵。”
她打趣道，可丈夫他却不服气地把饺子往盘里一放：“我这叫，招财进宝！”
那时锅里的水也是这样咕嘟咕嘟地响，他非要抢着下饺子，结果被溅起的热水烫得直甩手。
她一边给他涂烫伤膏，一边嗔怪他毛躁，他却趁机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着：“没事，为老婆服务，光荣。”
随着话音落下，屋子变得空荡荡，窗外的风呜咽着，像谁在低声啜泣。
林秀秀伸出手，想去触碰案板上丈夫包的那枚最大的饺子，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那枚饺子旁边，本该有另一排歪歪扭扭的，现在却空荡荡的。
冷空气从门缝钻进来，带着雪粒飞进屋里。
她的心和那年的冬天一模一样。
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回过神来，林秀秀低着头，紧紧捧着那碗饺子，她一滴滴泪落在饺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极了丈夫当年包破的饺子皮上渗出的汤汁。
王狄流知道林秀秀因为饺子想到了舅舅。
通过原主记忆，舅舅讲过自己年轻时，回家探亲之后回部队，舅妈都会包饺子送去，能够在车上吃。
“小六，谢谢你的饺子，让你看舅妈笑话了！”
林秀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王狄流安慰的话，不怎么会，“舅妈，我们是一家人别谢这谢那的。饺子还热着你快吃点....”
说着，又给林秀秀冲了一杯牛奶。
这才让林秀秀情绪有所好转。
王狄流知道小芬是林秀秀活下去的希望，在两年前杨尘锋因为修坝牺牲的，对于林秀秀来说，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当时林秀秀听到噩耗，当场伤心过度晕死过去。
要不是小芬刚出去没几天，林秀秀估计也会随着丈夫杨尘锋去了。
灶房里气氛很安静，王狄流专注用瓦罐煮了白米粥，然后在摊上几个鸡蛋饼。
再给三小只泡了三碗牛奶，现在加了小表妹多泡了一碗。
林秀秀看王狄流泡了这么多牛奶，给她震惊到。
刚才她手里一碗，现在是四碗多浪费啊！
而且牛奶太金贵了。
“小六，你这是....”林秀秀欲言又止。
“给小七他们泡的牛奶，他们现在每天都喝这个。舅妈你先吃着，我出去下.....”
王狄流解释一声，然后在其中三碗牛奶里加了稀释过的基因药剂。
给小芬的牛奶比别人小七他们少，这样就分辨出来，也不会弄错。
端着牛奶的王狄流来到院子放下。
这才进屋子。
小九已经醒来，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小芬。
她是好奇娘又给她生了个妹妹？
小芬有些胆怯的看着小九。
“来喝牛奶！”
“六锅！”
“表哥.....”
听见王狄流的声音，小九跟小芬异口同声叫了一声。
“六锅是窝的锅，不是你的.....”
小九小手叉腰提醒道。
小芬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没有直视小九宣示主权的模样。
“小九，你是小姑娘，不能对表姐没礼貌！”
王狄流佯怒道。
表姐？
她！
六锅表姐是什么？
能吃吗？
小九完全不知道。
但奇怪的是看见小芬没有尿床。
小芬注意到这个表妹的眼神，不停看自己屁股下面。
王狄流看到这一幕想笑，这小九年纪小小的，还有坏心思啊！
不过小芬太乖了起床没看见林秀秀也不哭不闹。
这时小七醒来看了眼小芬叫了一声表妹，然后下了床。
然后把小九抱下床，“小妹，七哥带你刷牙去！”
这个时候杨桂花跟小八也醒来，抱起小儿子问：“小六，你舅妈的呢！”
“他在灶房.....娘，你有空多陪陪她。”
杨桂花点了点头，“娘知道，你舅妈也是苦命人。”
“外公外婆他们真是东西。”王狄流回了一声，然后抱起小芬，“肚子饿了吧？”
小芬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吃晚饭！”
王狄流关心的同时用手背贴在小芬额头上，发现高烧是已经退了。
特效退烧药是好东西。
来到院子。
不一会功夫，原本两小只并排着刷牙，现在是四个小家伙。
小芬从来没用过牙刷也不会洗，觉得白白的泡沫有点甜就吃起来了，一旁的小九看见后，单手叉腰像个邻家大姐姐一样开始开始教表姐怎么使用。
她虽然表达能力差，但好在小芬听得懂意思，很快就懂得怎么使用牙刷了。
只能说小孩子能无障碍沟通。
挺神奇的。
而王狄流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
发现了小芬的性子柔弱。
“六哥，早.....”
凌若雪先起床，刚出房门，就看见王狄流站在院子里，便打声招呼。
“早....”
王狄流目光依旧停留在四小只身上。
凌若雪顺着王狄流的目光，看向院门外。
只见小九看到小芬跟自己之前一样吹起牙膏泡泡，她彻底急眼了对着这个小表姐嘴里不停嚷嚷着。
虽然听不懂说什么，但这画面温馨有趣又好笑。
而且，这架势完全跟王狄流学的。
不能说一模一样，那神情太像了。
凌若雪笑了笑，“完了，小九一直在学你。”
“这小丫头，说话不利索，教训人倒是有模有样的。”
王狄流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快回来喝牛奶.....”
随着王狄流喊了一声，四小只这才走回院子。
小七最前面，小九第二，小八第三，小芬最后。
她跟小七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来到陌生环境，心里上还是有些害怕，怕表哥跟表弟会欺负自己。
在家里的时候。
堂哥堂弟就尝尝欺负自己。
王狄流很快察觉到小芬目光闪躲，手无顿挫的站在桌子下面。
她没有爬上椅子去喝桌上的牛奶。
而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喝。
考虑到她喝了会不会被挨骂。
王狄流走过去抱起小芬，然后放在椅子上，“这碗是你的。”
“谢谢表哥，我真的能喝吗？”
小芬眼睛眨巴几下，不过她表达能力非常流畅。
比小九好太多了。
王狄流解释道：“当然能，这里以后是小芬的家，以后他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小七好奇的问：“六哥，为什么表妹碗里的牛奶比我们少。”
“那是小芬生病了，牛奶里面我放了药。”
王狄流只能这么解释了。
药？
小芬听到后一脸错愕。
王狄流注意到对方情绪，“喝完以后不会生病.....”
凌若雪洗漱回来也听见王狄流解释，打趣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把我想成什么了.....”
王狄流看了眼凌若雪。
“咯咯....那今天还晨练吗？”凌若雪笑了笑，以为王狄流不喜欢这个表妹。
王狄流摇了摇头，“今天不跑步了，你们就做做力量训练。大壮他们来了就让他们今天休息，不过我得去一趟大队，把舅妈的事情解决了。”
现在每天晚上，都让凌若雪进他个人空间里练习射击一个小时。
“你去吧！家里交给我.....”
凌若雪终于表现出女主人的架势来。
“行，有必要缓和下他们的相处.....”
王狄流叮嘱一声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