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萨特驶入市委大院所在的街区。
这里的街道格外干净整洁,两旁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薛晚盈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一栋小楼前的停车位上,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草,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了。”薛晚盈熄火,解开安全带。
林奕暖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车。
站在小楼前,她有些恍惚。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为了对付明薇蔷和蒋玲苒还有裴焰之。
那时候的林奕暖满心仇恨,只想让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而如今,她又站在这里,为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世事轮回,让人唏嘘。
薛晚盈拿出钥匙开门,林奕暖跟在她身后。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书籍、茶叶和旧家具混合的味道,典型的干部家庭气息。
“张阿姨,我们回来了。”薛晚盈对着屋内喊了一声。
张阿姨看到薛晚盈,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随即看到林奕一暖赶紧开口:“林小姐也来了呀!”
张阿姨热情地继续说,“快进来,薛书记在客厅看报纸呢。我去给你们倒茶。”
两人换鞋进屋,林奕暖的目光被走廊两侧的花架吸引了。
上面摆满了各色蝴蝶兰,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开得正盛。有些品种很名贵,一看就是精心培育的。
而自己母亲林茵生前最喜欢蝴蝶兰。
林奕暖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母亲在世时,家里阳台上冬日总是摆满蝴蝶兰。
母亲说,蝴蝶兰像蝴蝶,轻盈美丽,但生命力顽强,能在艰苦的环境中绽放。
“这些蝴蝶兰还真好看……”林奕暖轻声问。
“都是我爸养的。”薛晚盈说,“他的爱好就是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特别是蝴蝶兰,他收集了十几个品种呢。”
林奕暖的心沉了沉,她不知道薛育彬喜欢蝴蝶兰是因为母亲,还是巧合。
两人来到客厅。薛育彬正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云城日报》。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薛晚盈身边的林奕暖时,脸上并未有太多情绪。
薛育彬放下报纸,摘下眼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奕暖来了啊。坐吧。”
“薛书记好。”林奕暖恭敬地问好,“这么晚打扰您了。”
“不打扰......”薛育彬示意她们坐下,“晚盈说今晚要回来,我特意推了个饭局。”
薛晚盈拉着林奕暖在长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到父亲身边的单人沙发上。
张阿姨端来了两杯茶,放在林奕暖和薛晚盈面前。
“谢谢。”林奕暖礼貌地说。
“爸,您最近血压怎么样?”薛晚盈关心地问,“按时吃药了吗?”
“按时吃了。”薛育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医生说控制得不错。你不用担心。”
他的目光转向林奕暖:“奕暖,听说你最近接手了百利集团,还做得不错。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
“谢谢薛书记关心!”林奕暖谨慎地回应,“还在学习中。百利集团规模大,业务复杂,需要时间适应。”
薛育彬笑了笑,“你那个云城生态项目的宣传就做得很好。”
林奕暖谦虚地说,“主要还是项目本身有亮点,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宣传工作。”
薛育彬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放下茶杯,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报纸,似乎准备继续阅读。
林奕暖知道,这是薛育彬在等待她说明来意。
这种级别的领导,时间宝贵,不会真的以为她只是来做客。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薛书记,其实今天来,是有些关于云城生态项目的问题想请教您。”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开场。
薛育彬从报纸上抬起头:“哦?什么问题?”
“是关于项目后续招商引资的一些政策细节......”林奕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而自然,“我们计划在下个月举办一个大型的招商推介会,想邀请一些海外投资机构。但有些外企对云城的营商环境还有疑虑,特别是……”
她顿了顿,观察薛育彬的表情。
“特别是最近有一些关于云城企业的负面新闻,”林奕暖继续说,“比如裴氏、百利之前的纠纷,还有楚氏最近的一些传闻。这些会不会影响到投资人的信心?”
薛育彬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问题提得很好。确实,一个地方的营商环境,不仅看政策优惠,也看社会法治环境。”
他看向林奕暖,眼神深邃:“你具体指的是什么传闻?”
林奕暖心跳加速,她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比如楚芳菲!”她尽量保持语气平稳,“虽然她是企业家,但毕竟涉及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外界对云城法治环境的评价。”
薛育彬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他站起身,对薛晚盈说:“晚盈,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和奕暖到书房谈点工作上的事。”
薛晚盈本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点头:“好,那你们聊。”
林奕暖跟着薛育彬进入二楼的书房,薛育彬走到书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然后透过烟雾看着林奕暖:
“奕暖,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那种平静下有种让人不安的力量,“你今天来,不是为了什么生态项目宣传的事,对吧?”
林奕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早就知道瞒不过薛育彬,但被他这么直接地戳破,还是有些紧张。
“薛书记英明。”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想跟您谈。”
薛育彬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林奕暖深吸一口气,手心已经渗出冷汗。
“是关于楚芳菲的。”她l冷静地说。
薛育彬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楚芳菲?她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她真的被抓了吗?”林奕暖盯着薛育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薛育彬与林奕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
几秒钟后,薛育彬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云城市检察院抓错了人?还是说……”他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你怀疑我是楚芳菲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