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们说,成仙的方式有很多,有人修剑道,有人修符箓,还有人修医,不过有一种最是难得,修无情。
“什么是修无情呢?”
“要先有情,才能无情,当你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寻不见那人的时候,你的期待没了、梦想没了。无喜无悲、无怒无嗔,自然就得了道成了仙。”
不管怎么样,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郑重的点点头。
别人她不敢说,不过雀晨仙君每一世多说也就三十年,一百多年以后,又是一个好月老!
“不过,每一世都要将你的记忆封闭,以免对仙君的前世产生影响。每一世交接的瞬间,你会有一小段记忆清明的时候。”
花墨又点点头,帝君爷爷可能是怕她不忍心看着仙君被一剑穿心。
然而爷爷是多虑了,既然是仙君证道必须经受的苦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预的。
“好孩子,那你们便去吧。”帝君二指在空中结了几个法印,念道:“启元听尘,无量天德。”
同时,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扇门,
幽光闪闪,周围还有无数刺眼白芒。这就是轮回门了,雀晨转身向帝君施了一礼,已经率先走了进去。
花墨犹豫了一瞬,正要再问帝君些什么,殿上的铜鸡突然扯着嗓子打起鸣来。
帝君道:“哎呦,时间到咯!”
说着冲花墨鼓励一笑,顽皮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一脚将磨磨唧唧的她踹进了轮回门。
猝不及防的花墨:“?”
—
“幺鸡!”
“红中!”
“碰!”
送走了两个惹祸的小年轻,玄天宝殿的后殿里,玄天帝君的友谊小牌局进行得如火如荼。
帝君满面红光,白胡子都激动得一颤一颤。
帝君两眼放出精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麻将牌,手上抓牌码牌动作不停:
“老东君,本君这次一定赢你!”
坐在南边的老仙君眉毛一挑,手里拿着一个“幺鸡”,往牌桌上一放,
“得咯,也不见你哪次赢过我!”
“哼!”帝君气呼呼打出一张二饼。“你个老顽固!待本君赢了你,看你如何嚣张!”
对此,东君闲闲抿了一口茶,用的正是五百年前从帝君这赢去的那只多宝琉璃杯,
“这茶真不错,嗯~这杯子也好用!”随后十分挑衅地看着他,表情十分欠打。
西海水君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是剑拔弩张,生怕帝君一气之下一掌轰塌了牌桌。
忙打着圆场,将话题引到别处去:“帝君啊,听说雀晨今儿出山了?”
“可不,”帝君瞪着东君,鼻孔里出气:
“这孩子倔的很,为着阿墨偏要历前世去。在玄天宝殿里跟本君求了好久。”
“年轻人嘛,况且这两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少。
要是这次能成全了两个小儿女,那也是美事一桩啊哈哈!”
帝君道:“也是合该他二人有缘,若不是阿墨好巧不巧打碎了雀晨的结缘环,想必雀晨他也不会发觉阿墨就是绯城。”】
他误会李先生了,他只是想帮他清理房间,可是他却以为别人想欺负他。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司镜在心里暗暗谴责着自己。
李聿熙笑着按住他的手背,用了点力将他的手压回挎包:
“看在邻居的份上,清洁费就不要了。”
一句话就把司镜逗笑了,方才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
李聿熙把司镜扶到沙发坐下,自己马上撸起袖子打扫了起来。
司镜有些坐不住,毕竟别人是在帮他打扫房间,他真诚地说道:“我来帮忙吧。”
“不用了,地上太乱,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就陪我聊聊天。”
李聿熙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
司镜欣然同意:“好啊。”
——
二十分钟后,司镜的门被敲响了。
“来啦。”
司镜摸索着开了门,由于对房间的布局还不是很熟悉,刚把门拉开就被过高的门槛绊了一下。
整个人带着清甜的栀子香气向前倒去。
他身体弱,反应本就有点慢,这一下恐怕要摔个不轻。
“没事吧?”
他慢慢抬起头,脸色有些惊吓过后的苍白。
纤长的睫毛被温柔的水雾浸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没事,没事的。”
要是平时司镜不会吓成这样,但是现在眼睛看不见,他总觉得有未知的恐怖蛰伏在自己身边,让人毛骨悚然。
司镜被吓得不轻,都忘了自己还抓着李聿熙的手臂。
李聿熙从未见过这么柔弱的人。
只是被吓了一下,白皙的肌肤就泛上玉粉
他仍然会充满真诚和感激地喊他“聿熙”。
如果此时的司镜没那么害怕的话,他就会发现一个重要的细节:
可惜司镜毫无察觉
李聿熙柔声道:“你喜欢就好,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司镜捧着小碗,连忙多喝了几口,看起来有几分呆萌
男人伸手将他按回了沙发上:“没关系。”
司镜点头:“好、好的。”
李聿熙出去后,贴心地帮司镜关好了房门。
这样晚上李聿熙敲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给他了。
放好之后,他拿起了沙发上的小挎包,坐在了书桌边。
他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又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桌子上。
本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工作日志。
司镜将本子摊开,翻到第一页,准备记录。
工作内容非常简单。
只需要按照雇主的要求,住够指定的天数,然后每天写一下入住感受就可以了。
司镜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门槛过高,不安全。”
“邻居一位,人不错。”
……
记录完后,他又拿着盲杖敲敲点点,将这座房子整体熟悉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已经黑了,他也有些累了。
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通过体感温度和自己的生物钟判断,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
他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其实倒没有多困,只不过眼盲让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他闭上双眼,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颗大粽子,脑子里想着炮炮告诉过他的一些信息。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一个连环杀手,而他只是一个炮灰,会在某天被回到案发现场的凶手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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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声音,他没有给自己做任何掩饰,甚至连衣裳都没换。
李聿熙掌心有一道疤,相信只要不是太迟钝的人,一定能感受到那道明显的疤痕。
李聿熙眼底那神经质的疯狂愈演愈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快发现吧,这样他就能撕破伪善的面具,把他永远关起来。
只要青年此时喊出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就会变成他一生的魔咒,永远也别想逃离。
可是李聿熙没想到司镜这么迟钝,还是在假装睡觉。
只可惜装得又不像。
睫毛乱颤个不停,太明显了,分明就是醒着。
李聿熙要是真想杀他,估计这会他已经去阎王门前报到了。
朦胧的月光铺在青年身上,像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为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蛋洒上柔和的银辉,美得不似真人。
“笨死了,装睡都不会。”
灭顶的恐惧像一张巨口,将司镜的理智吞噬殆尽。
澄澈的眸子已经被泪雾浸透,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那个人好像坐下来了!
难道他是不准备走了吗?
一想到自己即将遭受的心理折磨,司镜委屈又害怕,连眼皮都颤了起来。
“你睡着了吗?”
司镜没忍住,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睡着了。”
说完之后他就僵住了。
完蛋了,睡着了怎么可能会说话啊?
这下是真的完了……
“噗……”李聿熙真的被逗笑了。
“发现你了哦。”
司镜这下不得不睁眼了。
天青色的眸子浸了水,透亮如玉珠,:
“别杀我行吗,我……上有老下有小。”
李聿熙挑眉,白天说好的父母双亡呢?这会又上有老下有小了。
真是个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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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声线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司镜心都凉透了:
“我是杀手,不是慈善家。”
“……”
他发现道德根本绑架不了这个人,杀人犯根本就没有道德。
怎么办?他不想被弄死啊……
“想活吗?”
“想、我想!”
司镜拼命点头,没有焦距的瞳孔在黑夜中美得晃眼,单纯又青涩。
司镜虽然怕死了,但还是认真纠正道:
“岁岁平安。”
“哦。”男人语气轻快,但与这语气相反的,是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尖刀。
在月光下,刀尖反射着冰冷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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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镜带着自己刚驯服好的盲杖敲敲打打,盲杖敲击不锈钢扶手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也不知道电梯什么时候能修好。”
司镜随口抱怨了一句。
四楼到一楼的距离不长,但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足够司镜走上好一会。
眼前一片黑暗,楼道里时不时吹起阴风.
曾经看过的恐怖小说中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他总是觉得在安全出口附近,会蹲守着一只披头散发的鬼。
或者在自己的头顶上,趴着一只四肢扭曲的鬼怪。
他越想越怕,但是脚步却快不了一点。
急得一身汗,身上的栀子香透过微湿的肌肤逸散在空气中。
终于,在司镜的心理承受能力降到最低阈值之前,他下到了一层。
推开单元门的一瞬间,他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空气中飘来馥郁的桂花香,微风吹起他的衣摆,缭绕着他清瘦白皙的小腿。
青年美得像从画卷上走出来的人,一身宫廷风的丝绸蕾丝长袍,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居民纷纷为他停驻,看了过来:
“好美……”
“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我是在做梦吗?”
“他、他结婚了吗?”
“妈妈,我可以去跟那个哥哥拍照吗?”
实际上,除了身体原因外,过于惹眼的容貌也是司镜不爱出门的原因之一。
当微笑着跟第十八个要合影的人告别后,他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往超市去。
超市里人声嘈杂,在司镜踏入的一瞬间,出现了一阵微妙的寂静。
随后人群更加躁动起来,有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向他靠近。
司镜越是躲着人,身边的人就越多。
总是有人挡着他的路,他不得不请人让一下。
他来到手工区,购买了一些毛线团和钩针,随后火速付款,提着东西离开了超市。
这些东西是为李聿熙买的,司镜觉得好邻居对他还不错,理应买点礼物感谢一下。
可是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买不了特别像样的礼物。
他想为李聿熙织一条围巾,不管他会不会戴,至少是一份心意。
回去的时候,他听见有人从电梯里出来。
他问了一句,得知电梯竟然已经好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终于不用爬楼了。
司镜高高兴兴地进了电梯,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司镜侧身为男人让出了一个位置。
司镜心头一紧,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
青年眼尾泛起绯红,声音含着薄怒,但偏偏音色干净清软,生起气来反倒像是在撒娇:
“先生,电梯里有监控的。”
司镜试图错开身,跟男人拉开距离。
司镜的后背靠着内壁,眼中水汽朦胧,任谁都能看出青年的色厉内荏。
只需要稍微吓一吓,他就会露出无助不安的样子。
像只慌不择路的小羊羔,慌忙地跳进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
男人终于说出了进电梯后的第一句话,声音跟昨晚的凶手一模一样。
像被某种带着鳞片的冷血动物爬过。
他瞪大了眼睛,但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可怜地抓着男人的袖口: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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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后院有一处天然温泉池,此处芳草落英,枝叶掩映,植着一片湘妃竹,绿意茵茵。
南渊常来此处运功调息。
南渊每次在池中时,都有一众暗卫分散隐蔽在附近把守,因此这里几乎没有闲人来往。
地上已铺了薄薄一层雪,温泉池蒸腾出一片片雾气,氤氲逸散犹如仙境。
南渊闭目调息,薄唇紧抿,清汗从额头沿着冷厉的面部线条滑下,在下颏骨处却凝成清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