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潮汐里的符语
归墟的码头飘着咸湿的风,潮汐在沙滩上退去又漫回,留下层层叠叠的水纹,细看竟都是共源符的轮廓。小石头踩着水洼往前走,鞋底的纹路与沙滩上的符印一碰,溅起的水花里立刻浮出细小的光符,像一群透明的鱼在游动。
“这潮水里掺了符砂。”守码头的老渔民拄着木杖,杖头的铜箍上刻着半道符,“当年你爷爷来送金属锭,教我们把符砂混进防波堤的水泥里,你看这堤岸,再大的浪也冲不垮。”他用木杖指着远处的防波堤,阳光下,堤面上的符印反射着碎金般的光,与潮汐的符纹刚好咬合。
星舰刚靠岸,就围过来一群渔民,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嵌着金属符的渔网、刻着水纹符的船桨、画着共源符的浮标。“老铁匠的金属锭太好用了!”一个年轻渔民举起渔网,网边缘的金属符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网撒下去,鱼群像认路似的往里钻,还不会挂礁石。”
年轻人蹲在沙滩上,用手指跟着潮汐画符。潮水漫上来,把他画的符冲散,却在退去时又重新勾勒出更完整的纹路。“归墟的符是活在水里的。”老渔民递给他一个贝壳,贝壳内壁的彩纹竟是天然的共源符,“你把这贝壳放在耳边,能听见符在说话。”
小石头把贝壳凑到耳边,果然听见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絮语,其中夹杂着星麦生长的“沙沙”声、金属锻造的“叮当”声、碎星带碎石碰撞的“哗啦”声。“是各地的符在打招呼呢。”老渔民笑着说,“潮水能带着声音走千里,比星舰的通讯器还灵。”
码头的仓库里,渔民们正把新收的海产分类,每个筐子上都贴着符印标签:“鲜活符”“耐存符”“丰产符”。角落里堆着星舰带来的金属锭,锭子上的符印与仓库梁柱的木符产生共鸣,在空气中织出淡淡的光网。“有这网罩着,海产放半个月都新鲜。”仓库管理员掀开一个木箱,里面的海鱼眼睛发亮,鳞片上的水纹符还在轻轻颤动。
傍晚的归墟最是热闹,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飘出的饭香里混着符砂的清冽。老渔民拉着小石头去家里吃饭,餐桌上摆着清蒸鱼、符砂粥、星麦饼,连盛菜的陶碗都带着半道水纹符。“这鱼是用带符的网捞的,”老渔民给小石头夹了块鱼肉,“你尝尝,是不是比别处的更嫩?”
鱼肉入口果然滑嫩,带着股清甜,细嚼之下,竟能品出星麦的麦香和金属的回甘。“是潮汐把各地的味道揉在一起了。”老渔民喝着酒,脸颊泛起红晕,“符这东西,说玄也玄,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让好东西凑在一起,互相帮衬着,日子就甜了。”
夜里,小石头躺在渔船的甲板上,看潮汐在船舷边画出符印。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光柱扫过海面,在浪尖上织出长长的光符,与星舰上的符印网连成一片。年轻人拿着扫描仪站在船头,屏幕上,归墟的水符、矿脉的金属符、星麦的植物符、碎星带的碎石符,正以归墟为中心,慢慢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光,亮得像颗小太阳。
“快成了。”年轻人的声音带着激动,“这张网马上就能罩住整片星海了。”
小石头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壳,贝壳里的絮语越来越清晰,像无数人在齐声哼唱一首熟悉的歌谣。他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符不是用来划分彼此的,是让所有不同的声音,都能找到同一个调子。”
潮水再次漫上甲板,打湿了他的裤脚,也打亮了鞋底的符纹。小石头站起身,跟着潮汐的节奏轻轻跺脚,甲板上的符印被震得发亮,与灯塔的光符、星舰的网符产生共鸣,发出的嗡鸣里,竟有《同源谣》的旋律在流淌。
远处的渔民听见了,纷纷走出船舱,跟着节奏拍打船板;星舰上的伙伴听见了,敲响了共振铃;连仓库里的海产,都在木箱里轻轻跳动,像在打拍子。
归墟的夜空下,潮汐的符语、金属的符鸣、植物的符声,终于汇成了同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