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也彻底点燃晁盖心中深埋已久的豪情壮志。特别是听到赵复两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颤。
对于赵复而言,晁盖心中始终有股子气,想来自己在这方天地闯下这般大名头,没承想被一个小子给压了一头,虽然后来赵复用精盐来与晁盖交换过利益,双方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骨子里晁盖却始终不服。如今被公孙胜一语道破,他只觉胸中热血翻涌,先前的犹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猛地一拍大腿,朗声道:“道长所言极是,他赵复做的,我为何做不得!我晁盖岂能因一时苟安,便让兄弟们和庄中上下跟着我一同陷入危局?这祖宗基业纵有万般不舍,也终究是身外之物。如今乱世将至,唯有抱团取暖,方能在这风雨飘摇中求得一线生机!”说罢,他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中重又燃起往日的果决与豪气,“诸位兄弟,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晁盖,那我便不再推辞!从今日起,你我兄弟同心,共闯这江湖路!庄子里的人,愿意随我走的,我绝不抛弃;不愿走的,我也会给足盘缠,让他们自寻出路。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回去收拾行装,连夜离开东溪村!”
众人见晁盖下定决心,纷纷面露喜色,齐声应道:“我等听凭天王差遣!”晁盖见状,心中更是安定,当即与众人商议起具体的撤离事宜。
吴用先提议道:“如今既然要走,那咱们就要找个安稳地方才行。如今天下绿林势力最大的不过三家,河北田虎、山东赵复、淮西王庆。如今咱们既然要闯下基业,河北、山东、淮西这三地是不能留的,我们势单力薄,若是在这三地,恐怕遭三方势力吞并。依我之见,不如向西而行,那关西一带山峦连绵,官府势力相对薄弱,且多有江湖义士啸聚山林,咱们可先寻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寨落脚,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待日后羽翼丰满,再图大业也不迟。”
公孙胜闻言点头道:“学究此计甚妙。关西之地民风彪悍,确是藏龙卧虎之所。贫道曾云游至此,知晓华州少华山一带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山上早有强人占山为王,咱们若能将其收服,便可省去许多力气。”
晁盖却想起刚刚公孙胜的话,开口道:“刚刚听道长说东南有杀气,为何咱们不去东南呢?若此地当真有妖星乱宋,我等何不顺应天意,前往东南搅动风云?”
公孙胜摇头道:“天王有所不知,东南一处早有势力在此,且盘根多年,我们此去便如同羊入虎口。”
吴用常年打探江湖消息,也隐约知晓点秘闻,询问道:“道长可说的是那食菜事魔教?”
“哦?学究如何所知?”公孙胜开口道:“确实是食菜事魔教。多年前,我曾奉师命前往东南一带,亲眼见过那魔教行事。其教众遍布州县,信徒数十万,皆以‘明王出世,弥勒下凡’为号,行踪诡秘,手段狠辣,寻常官府根本不敢招惹。更兼其教主方腊雄才大略,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早已将东南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我等一是不信他那劳什子魔教,二来又是拿着生辰纲这等财物,若去东南怕是刚入其境便会被他们盯上。那方腊野心极大,一心想要颠覆大宋,我等若去投奔,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迟早会被当作炮灰牺牲。倒不如关西之地,虽远离中原纷争,却可凭借山川之险立足,待摸清局势再做打算,方为上策。”
“没想到这大宋境内居然还有如此庞大的秘密势力。”晁盖听得心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北有田虎、东有赵复,中有王庆,东南有方腊。没想到这大宋江山既然已经溃烂至此,可笑当今官家还在玩物丧志,整日沉溺于书画花鸟,对这民间疾苦、江湖动荡视而不见!照此下去,这大宋的江山,怕是真要不了多久便会分崩离析了。”
晁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杯都险些倾倒,“既然朝廷昏聩,官府腐败,那我等便索性揭竿而起,不求什么封侯拜相,只求能让兄弟们有口饭吃,能让天下百姓少受些盘剥!关西少华山也好,其他去处也罢,只要能容得下我晁盖和众兄弟,便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基!”
吴用见晁盖心意已决,且话语间已隐隐有了反意,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道:“天王有此雄心,大事可成!少华山虽有强人盘踞,但天王若能以大义说之,晓以利害,未必不能将其收服。届时我等兄弟加上少华山原有部众,声势定然更盛,也能在关西之地站稳脚跟。”
公孙胜亦点头附和:“学究所言有理。那少华山几人贫道略有耳闻,其中神机军师朱武是个通透之人。天王若能亲自前往,以你在江湖上的声望,再辅以学究的三寸不烂之舌,收服此人并非难事。一旦少华山到手,咱们便可依托山势,操练兵马,积草屯粮,静观天下之变。”
李逵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挥舞着双斧喊道:“管他什么人,若是识相便归顺,若是不识相,俺铁牛一斧头便将他劈了,夺了那山寨便是!”
晁盖瞪了李逵一眼,斥道:“铁牛休得胡言!我等行事当以义为先,岂能动辄打打杀杀?朱武号称神机军师,必有可取之处,当以礼相待,设法收服,方为上策。”李逵虽有些不服,但见晁盖面色严肃,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嘟囔着退到一旁。
晁盖随即对众人道:“既然事已议定,那便分头行事。道长和韩兄弟和部分庄客一路先行,我和刘唐在中间带着家眷,学究和剩下兄弟带着余下庄客在后面押着钱财,一路只走小道,如此约莫半月便可到达华州。”
“天王,还有一事,既然我们如今要走,还是要跟梁山说下,毕竟咱们如今还跟梁山有着交易往来,若不打声招呼便骤然断了联系,难免会引起赵复的猜忌。依我之见,不妨修书一封,言明东溪村遭小人构陷,需暂避风头,待日后风波平息再行联络。如此既全了双方情分,也可让梁山那边不至于因我方突然消失而胡乱猜测,日后若有缘再见,还算得上一段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