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那通不到一分钟的电话,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让叶伟满血复活。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虽然希望小得可怜,但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足够照亮眼前的逃跑路线,把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迷茫感给赶跑了。
不过这道光也照出了现实有多骨感——怎么才能带着俩拖油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废弃纺织厂?
滨江路17号...
叶伟后背贴着发廊冰凉的瓷砖墙,嘴里念叨着这个地址,脑子转得跟跑马灯似的。
这地方离城中村贼远,差不多要横穿半个海市。
就他现在这副惨样,还带着小小和乐乐,坐公交地铁简直是自首行为。
走路?别开玩笑了!
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超级隐蔽的代步工具,还得完美躲开所有监控和眼线。
得赶紧撤了。
叶伟嗓子跟砂纸似的,但语气稳得一批。
他看了看周小小,又瞄了眼表情复杂的阿凤:
凤姐,救命之恩就不多bb了,但不能继续坑你了。
周小小把乐乐搂得死紧,小脸煞白,眼神慌得一批,但更多的是那种老娘豁出去了的狠劲儿。
她重重地点头——留下来铁定凉凉,跑路虽然险象环生,但好歹有翻盘机会啊!
阿凤打量着这一家子:
男人都快挂了还两眼放光,女人怂怂的却把娃护得严严实实,小屁孩啥都不懂却跟开了天眼似的...
她心里那块被生活磨出老茧的地方突然酸了一下。
她咬了咬掉色的口红,表情管理差点崩盘。
就你们这样...阿凤叹了口气。不出两条街就得被彪哥的马仔截胡。
她摆摆手。
算了算了,帮人帮到底...我认识个跑黑摩的的廖师傅,给钱就发车,不问户口本。要不...我帮你们搭个线?
黑摩的?
叶伟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可是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这招绝对是最快最低调的方案了!
阿凤眼睛滴溜溜转着,压低声音解释道。
总比你们俩在街上当活靶子强吧?再说了,老廖可是咱们城郊结合部的活地图!
叶伟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凤姐,牛啊!这次真是欠你大人情了!
他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满是感激。
阿凤潇洒地甩了甩头发,转身就往前台走去。
只见她抄起座机,捂着话筒开始嘀嘀咕咕,时不时蹦出几个关键词:
安全第一包送到家...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
虽然也就等了十来分钟,但每分每秒都像被拉成了慢镜头。
窗外每一声摩托车的轰鸣都让叶伟的汗毛倒立,后背的伤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这具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
没过多久,阿凤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了点:
搞定啦!老廖答应来帮忙,不过这家伙要价可不便宜,而且只肯送到滨江路那块儿,死活不愿意进厂区,说是太招摇。
钱!叶伟和周小小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字。
现在他们兜比脸还干净,连个钢镚儿都掏不出来。
阿凤一眼就看穿了他俩的窘境,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柜台抽屉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一把塞进叶伟手里:
先拿着用,算我借你们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还也不迟。
这波及时雨直接把叶伟整破防了,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周小小更是瞬间红了眼眶。
在这个冰冷到令人绝望的处境里,阿凤这个一次又一次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简直就像寒冬夜里突然出现的小火炉,暖到心坎里去了。
谢...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只挤出来两个字。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阿凤摆摆手,瞄了眼窗外。
老廖估计十五分钟后在街口那个废弃报亭后面等着。你们不能从正门走。
她的目光在叶伟和周小小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乐乐身上,突然灵光一闪。
来来来,咱们得来个大变装!
阿凤麻溜儿地转身,从衣架上一把薅下两件花里胡哨、透着股子夜店风的外套,又翻出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和一条超大的老围巾。
小小,快把这外套套上,帽子压低点儿,把脸遮住。叶伟你用围巾把下半张脸裹严实了,记得弓着腰装病号,让小小搀着你走。
她瞥见乐乐,挠了挠头,这小不点儿...你们把他夹中间,千万别出声。
这装备寒碜得跟拼多多爆款似的,但在这城中村的江湖里,没准反而能浑水摸鱼。
他们得角色扮演成发廊的tony老师或者顾客,才能溜出这片地界。
周小小立马套上那件大两号、散发着劣质香水味的外套,帽檐往下一压,瞬间有了种熬夜蹦迪的社会气息。
叶伟把脸埋在围巾里,就剩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露在外头。
他咬着牙忍腰痛,愣是把自己凹成个虾米状,胳膊往小小肩上一搭,活像个病歪歪的老大爷。
乐乐这小机灵鬼似乎get到了要玩真人版密室逃脱,乖得不像话。
紧紧贴着他妈大腿,小手攥着裤管不放,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写满了我很紧张但我不说。
阿凤探头又瞅了眼外头,猛吸一口气,地推开发廊玻璃门。
跟上,别乱看,装得像出来遛弯儿~
她压低声音说完,自己先晃到门口,假模假样掏打火机点烟,眼珠子却滴溜溜扫视着整条街。
叶伟整个儿挂在周小小身上,踉踉跄跄从夜来香挪出来。
大下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城中村那股子混着油烟、垃圾和廉价洗发水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脑门抵在老婆肩膀上,每挪一步后腰就跟被电锯剌似的,冷汗地浸透t恤后背,牙关咬得腮帮子都发酸。
周小小胳膊被自家男人攥得生疼,感觉他浑身跟筛糠似的抖,心里像被钢丝球来回搓。
她死命绷住表情,架着叶伟往街角那个破报刊亭龟速移动。
小豆丁乐乐像只鹌鹑似的缩在两人中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这截儿路明明就百来米,愣是走出了马拉松的架势。
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会他们后背发紧。
叶伟太阳穴突突直跳,耳朵里全是轰隆隆的血流声,只敢用余光瞄着水泥地上乱七八糟的碎影。
太走运了!
可能是他们这刚做完家庭发型沙龙的造型太有迷惑性,也可能是彪哥那帮人暂时没往这边搜。
他们居然有惊无险地溜达到了那个堆满垃圾、早就没人管的破报刊亭后面。
报刊亭后头黑漆漆的。
一辆脏兮兮、沾满泥巴的黑色摩托杵在那儿,旁边靠着个穿旧夹克的大叔。
这人皮肤黝黑,满脸沧桑,眼神里透着警惕,正烦躁地吞云吐雾——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廖。
阿凤小跑过来,冲老廖使了个眼色,凑到叶伟耳边小声说:
就他。价钱谈妥了,接下来看你们运气了。
叶伟和老廖四目相对。
老廖盯着他别扭的站姿和围巾遮住的脸看了几秒,虽然一脸问号但也没多嘴,只是沙哑地甩了句:
上车。说好了啊,就到滨江路附近,不走小路。
知道,麻烦廖叔了。叶伟压低声音道谢。
上车简直比登天还难!叶伟的腰伤让他连最基本的跨坐动作都做不到。
在老廖不耐烦的催促下,他只能侧着身子,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像只虾米一样半趴在摩托车后座。
周小小一手抱着乐乐,一手死死抓着车架,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背上了。
这姿势简直难受得要命,对叶伟受伤的腰更是雪上加霜。
可眼下哪有选择的余地?
轰——摩托车发出暴躁的轰鸣,浓重的汽油味直冲脑门。
老廖猛地一拧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蹿了出去!
剧烈的颠簸让叶伟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每一下颠簸都像有人拿着铁锤往他腰上砸,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死死攥着冰凉的金属车架,指节都泛白了,牙齿深深陷进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身后的周小小紧紧搂着他,能清晰感受到他因剧痛而颤抖的身体,心疼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狂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两边的街景像快进的电影画面一样刷刷后退。
小破车冲出城中村,一头扎进午后拥挤的车流中。
现在安全了吗?
叶伟的神经依然绷得紧紧的,疼得龇牙咧嘴还要死死盯着后视镜,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跟上来。
老廖开车简直像在玩极品飞车,在车缝里钻来钻去,速度快得让人想吐。
虽然颠得浑身散架,但至少能快点离开这个危险地带。
眼看滨江路那个废弃工厂就要到了,那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啊!但叶伟心里直打鼓:
陈总真的会来接应吗?该不会又是个坑吧?就算一切顺利,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鬼日子?
疼得要命的伤口加上提心吊胆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
这辆快散架的破摩托载着他们一家子,朝着那个充满未知的废弃工厂一路狂飙,简直像在演动作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