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哨站笼罩在失去团长的阴霾与对凯莉顾问的质疑声中时，弗兰克代理团长却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中，亲自来到了凯莉的研究站
他没有携带武器，脸上也看不到兴师问罪的怒气，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平和
“凯莉顾问” 弗兰克的声音沉稳，他看了一眼站在凯莉身旁、神色警惕的艾拉和沉默的瑞琦，目光最终落回凯莉身上
“我代表前哨站，感谢您之前多次的援手” 他先是郑重地行了半个骑士礼，然后才切入正题“关于红龙之战的事情……我理解您的选择”
这话让艾拉都愣了一下
凯莉抬眸，蝴蝶眼镜后的目光审视着弗兰克，语气听不出喜怒“就算我‘故意’不救他？” 她重复了自己当时那最伤人的说辞
弗兰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植于长久并肩作战而产生的、近乎盲目的信任
“是的，就算您当时选择了‘不救’” 弗兰克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我相信，瑞琪团长……他一定会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凯莉，仿佛看向了黑森林的深处，看向了那个他无比信赖的战友所在的方向，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他一定会回来，亲自把我肩上这副沉甸甸的担子卸下去，然后对我说——‘弗兰克，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所以，在那一刻之前，无论别人怎么说，无论情况多么糟糕，我都会守好这里，等着他。而您之前的帮助，以及您后来的‘不帮助’，我相信都一定有您的理由，或许，这也是团长必须经历的考验之一”
他没有追问凯莉的真实动机，也没有试图去剖析那背后的复杂因果
他只是用一种最朴素、也最坚定的信任，支撑着自己，也试图化解着营地内对凯莉的敌意
这份基于对瑞琪绝对信任而产生的豁达与理解，比任何争辩都更有力量
弗兰克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便转身离开了
他还要去安抚营地里的其他骑士，还要去统筹接下来的搜索工作，还要去……等待团长归来
艾拉看着弗兰克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位平日里总是和面团、古典乐打交道的代理团长，内心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要强大和深邃
而看着弗兰克离去的背影，凯莉难得地没有立刻沉浸回自己的数据世界，而是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感慨与怀念的轻叹
“他倒是和我认识的那个弗兰克一模一样”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敲打岁月的回音
“当初你失踪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顶着一堆压力，无条件地信任我，总是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瑞琦团长的！凯莉研究员作为瑞琦团长的爱——咳，发小，一定也很担心，她一定会把瑞琦团长找回来的！’”
她模仿着弗兰克那时坚定的语气，惟妙惟肖，连那生硬的改口都学了出来，随即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无奈的好笑
“可这家伙，说什么都不肯转正，死活要顶着‘代理团长’的名头，固执地等着瑞琦回来”
她的目光微微偏移，看向了某个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身影，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
“不过可惜啊，某位团长好不容易回来了，转头就一头扎进了‘龙骑士’这个深坑里，再也没心思管骑士团的琐事，要我说，不如干脆让弗兰克直接上位当团长算了，大家都省心”
然而，凯莉的“批判”还未结束，她带着一种“秋后算账”的意味，故意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瑞琦的手臂
“你看看，连骑士团的摩尔，当初都看出我们关系‘不对劲’了” 她在“不对劲”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偏偏某个感知迟钝的‘木头’，硬生生拖了两年，才后知后觉地跑来告白。真是……急死旁观的摩尔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真正的责怪，只有一种历经时光沉淀后，回想起当初青涩与纠结时的莞尔与甜蜜
一直安静听着的瑞琦，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她无奈地看了凯莉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将凯莉那只作乱的手轻轻握住，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艾拉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内心疯狂刷屏‘这是我可以听的吗？！顾问你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啊！’
而当她捕捉到“龙骑士”这个传说中的词汇时，更是按捺不住激动，脱口而出“等等！龙骑士？！所以……所以瑞琪团长是去成为传说中的龙骑士了吗？！”
凯莉似乎很满意艾拉这副震惊的模样，她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蝴蝶眼镜，开始了她的“小课堂”
“现在暂时还不是” 她先是否定了艾拉的猜测，然后伸手指向身旁的瑞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正式介绍一下，我们这位瑞琦教官，在我的世界，她就是龙骑士，拥有一位非常漂亮的红色龙伙伴”她特意强调，并瞥了艾拉一眼“注意，是红色龙，不是红龙，你别忘了我们刚干掉的那头红龙是黑色的”
这个信息已经足够让艾拉消化好一阵子了，但凯莉的“剧透”还没结束
“至于这个世界的瑞琪嘛……” 凯莉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又有点看好戏的意味“他现在……应该是在一千年前？大概是在一边寻找自己的记忆，一边试图成为摩尔勇士吧”
她摊了摊手，用一种谈论隔壁家倒霉孩子的口吻补充道
“反正就是被贝尔丹蒂抓过去打白工了”
“顾问！” 艾拉吓得差点跳起来，脸都白了“你……你这么不敬神明的吗？！怎么能说女神大人是抓人打白工？！”
直接称呼女神名讳，还用“打白工”这种词形容神明的指引！这在虔诚的摩尔听来，简直是大不敬！
凯莉看着艾拉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事实而已，给予试炼和抓壮丁，在某些角度看来，区别并不大，更何况……”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带着一丝了然“那家伙有时候，确实挺会给人找麻烦的”
艾拉：“……” 她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生怕顾问下一秒又会爆出什么亵渎神明的惊人语录
她今天接收的信息，简直比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刺激和……危险！
瑞琦听着凯莉如此直白地剧透关键信息，忍不住低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这么毫无顾忌，不怕RK监听到，干脆放弃不找了吗？”
“他不会的” 凯莉回答得斩钉截铁，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弧度“越是知道瑞琪可能面临危险，还涉及到‘摩尔勇士’这种听起来就麻烦透顶的头衔，以他现在的心态，只会更迫不及待地想去把人抓回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戏谑，仿佛在说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况且，从弗兰克跨进我们房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屏蔽掉那个手环的监听功能了”她甚至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不然，我真怕某个冲动的家伙，会一股脑地扎回一千年前去添乱”
“！！”
一旁的艾拉已经彻底石化，内心如同被陨石砸中的湖泊，掀起滔天巨浪
‘顾问！这、这真的是我能免费听的吗？！我感觉我的摩尔生安全等级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些信息了！’
而更让她cpU过载的是凯莉对RK那种熟稔到近乎“纵容”的态度！
‘而且……顾问你和RK的关系原来那么好的吗？是互相算计、又互相兜底的地步？！你们不应该是亦敌亦友、互相利用的关系吗？这种‘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默契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啊！’
艾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碎裂、重组，然后再次碎裂
她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凯莉，又想想那个在传说中神秘莫测、亦正亦邪的RK，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未真正理解过这两位“罗伯特”之间，那种超越了对立与合作的、复杂而深刻的联系
凯莉看着艾拉那副仿佛灵魂出窍的模样，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
“艾拉”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导师布置终极课题般的口吻“有些知识，知道本身，就是一种责任，现在，你已经是‘共犯’了”
艾拉听到这句话，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狂喜，像是有无数朵小花在脑海里绽放
‘所以这算是成为自己人了？！顾问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还让我成了‘共犯’！这是何等的信任！’
她努力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但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已经完全出卖了她内心的澎湃
能被这位深不可测、要求严苛的顾问纳入可信任的圈子，对她而言，简直是比任何研究成果都更值得骄傲的勋章！
凯莉一转头，就对上艾拉那双闪烁着过分热情和崇拜光芒的眼睛，以及那副努力压抑却依旧显而易见的激动模样
她微微蹙眉，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那么激动干嘛？”
在她看来，知晓信息、保守秘密，不过是研究员的基本素养，有什么可兴奋的
‘嘿嘿’ 艾拉在心里傻笑‘被猫猫顾问认可了！’ 那个“黑猫”的比喻在她脑中越发根深蒂固——高傲、别扭、能力强大，偶尔伸出爪子试探，但一旦被它纳入领地，就会给予无形的庇护和信任
而现在，她似乎就被这只“猫猫顾问”用尾巴圈进了自己的地盘！
站在一旁的瑞琦，将艾拉这系列丰富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了一种“我懂，我都懂”的微妙表情，甚至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轻轻拍了拍艾拉的肩膀以示安抚
明显，这位正直骑士教官，在日常生活中也没少在内心进行类似的“猫塑”行为
同时，她也是早已加入“凯莉猫塑同好会”的资深成员，并且对新人的激动表现表示充分理解
而被两人用这种混合着“崇拜”、“怜爱”和“看不懂但尊重”的复杂目光注视着的凯莉：……
她看着眼前一个眼神闪亮如大型金毛犬（瑞琦），一个激动得像是被胡萝卜砸晕的垂耳兔（艾拉），陷入了短暂的、真实的困惑
凯莉：……真不懂这金毛和垂耳兔到底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她决定放弃理解这种无意义的情绪波动，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正题
毕竟，比起研究自家爱人和学生的奇怪脑补，还是解析时空波动和算计那个躲在飞艇里的同位体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