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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粮仓的火,烧了半夜。

那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小半个清河县的天空,哭喊声、救火声、兵刃碰撞声、以及赵德贵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混杂在一起,将这个夜晚搅得天翻地覆。

直到天光微亮,火势才被勉强扑灭,留下满地焦黑的断壁残垣和空气中弥漫不散的焦糊与血腥气。

清风书院内,众人几乎一夜未眠。

听着远处的喧嚣渐渐平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韩青山和老马带着一身露水与疲惫返回,身上沾了些许烟尘,但眼神明亮。

“先生,成了!”韩青山声音沙哑,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那帮溃兵果然冲进了赵家粮仓,抢掠放火,死伤惨重。我们按计划撤了,没留下痕迹。回来时,看到县衙的捕快和兵丁已经围住了那片区域,彭连海那几个侥幸逃出来的手下,估计也跑不远。”

夜凰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喜色,只有一片沉静。

“辛苦了,先去歇着。后面的事,才刚刚开始。”

正如她所料,天一亮,清河县便炸开了锅。

赵家粮仓被劫焚的消息传开,人人惊骇。

赵德贵捶胸顿足,哭嚎着半生积蓄化为乌有,带着家丁仆役堵在县衙门口,状告彭连海纵匪行凶,要求官府剿匪、赔偿损失。

县衙内,钱师爷焦头烂额。

他昨夜确实加强了盘查,却没想到彭连海的人如此悍勇,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赵德贵是他的远亲,更是德云书院孙山长的重要金主,如今损失惨重,他难辞其咎。

而彭连海那边,更是烫手的山芋,一个处理不好,引来漕帮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孙山长闻讯,更是眼前一黑。

打压清风书院的联盟,还没见成效,最重要的钱袋子先被人端了!

他气急败坏地找到钱师爷,言语间满是埋怨,两人在书房内争得面红耳赤。

而此刻,清风书院,却显得异常平静。

院门紧闭,仿佛昨夜那场近在咫尺的风波与己无关。

只有袅袅炊烟升起,昭示着内部的日常。

书房内,夜凰听着张瘸子带回的外界消息,神色不变。

“赵德贵损失几何?”

“据说存粮被抢掠焚烧近半,具体数目不清,但足以让他伤筋动骨。”张瘸子低声道,“另外,捕快在粮仓废墟和附近巷战处,找到了几具匪徒尸体,还有……这个。”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布包着的物事,那是一柄样式普通的短刀,但刀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蛇缠船的印记。

夜凰接过短刀,指尖抚过那个印记。

“彭连海手下核心成员的标记?”

“应该是。这是从一具被赵家伙计拼死反击杀掉的匪徒身上找到的。”张瘸子点头,“这证据,足以坐实是彭连海的人动的手。”

“还不够。”夜凰将短刀放下,“光凭这个,彭连海可以推说是手下私自行动,或者干脆不认。我们需要再加一把火。”

她看向张瘸子:“张叔,你想办法,让赵德贵偶然得知得知,彭连海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他那批粮草的动向,似乎……对他囤积的粮食早有觊觎。再让他听说,彭连海曾放话,说赵德贵这种为富不仁、哄抬粮价的奸商,迟早要收拾。”

张瘸子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这是要坐实彭连海是蓄谋已久,并非临时起意!我这就去办!”

张瘸子离开后,夜凰又将李狗蛋叫了进来。

“狗蛋,之前断绝与我们往来的那些商铺,名单还在吗?”

“在的,姐姐。”李狗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你去一趟,分别拜访这几家,只说书院近日需采购一批米粮杂物,询问价格。”夜凰吩咐道,“态度要如常,不必提昨夜之事,只看他们反应。”

李狗蛋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应下:“是,姐姐!”

李狗蛋出去后,夜凰独自沉思。

经济上的围剿,因赵德贵这根顶梁柱的崩塌,已然松动。

接下来,就是看那些见风使舵的商人,如何选择了。

而她让李狗蛋去询价,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清风书院,还在。

下午,李狗蛋回来了,小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先生,我去了三家。城东那家杂货铺的掌柜,态度好了不少,虽然还是说缺货,但语气缓和许多,还偷偷塞给我两个炊饼。布庄的钱掌柜,直接说东家不在,做不了主。只有米铺的伙计,依旧趾高气扬,说没货,让我们去别处。”

夜凰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墙头草,已经开始摇摆了。

傍晚时分,又一个消息传来——彭连海手下那名在砖窑发号施令的头目,在试图潜逃出城时,被得到“线报”的捕快堵个正着,经过一番搏杀,重伤被擒!

据说被捕时,他怀里还揣着几锭从赵家粮仓抢来的、带有特殊印记的官银!

人赃并获!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彭连海狡辩的可能。

县衙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确凿证据下,不得不发布海捕文书,通缉彭连海及其党羽。

漕帮在清河县的势力,遭遇重创,一时间树倒猢狲散。

德云书院孙山长闻讯,彻底没了声音,据说称病不出,连学塾都暂时关了。

经此一夜,清风书院虽未直接出手,却凭借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不仅化解了灭顶之灾,更借力打力,重创了经济上的对手和江湖上的死敌。

院子里,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压抑气氛的消散,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王铁柱带着李狗蛋等人,更加卖力地打理着试验田,那新学的堆肥法子似乎初见成效,土壤看起来肥沃了些。

陈大虎依旧沉默,但劈柴挑水更加卖力,偶尔看向夜凰书房的方向,眼神里多了些复杂难明的东西。

石小石和赵小五依旧安静,却开始主动向韩青山请教更复杂的追踪与反追踪技巧。

夜凰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重新焕发的生机,目光悠远。

余烬未冷,暗棋已布。

彭连海和孙山长只是明面上的敌人,那个隐藏在州府、身份不明的公子哥儿,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